“殿下,就算我们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也不能这么折腾我们吧!”柴令武看着不远处一座规模不算大的寺庙,有些抱怨起来,“我最烦那些光头了,什么都喜欢管!上次我不过是在终南山射了几只鸟,让一个小和尚看见,足足唠叨了我半天!不就是几只鸟吗,我吃不吃它们关他屁事啊!”
李承乾有些无奈:“你当我喜欢来么?还不是我那宝贝妹子还有我家里那位!”
长孙冲转念一想,恍然大悟:“这就是上次长乐与台资飞过来烧过香的净土寺!长乐确实要我来上香来着,我都差点忘了!”
“上香还愿吗?”杜荷抓着折扇,狠狠地挥了几下。
“那个!我家延儿也是定了亲的人了!”长孙冲叹道,“长乐她们要为那小两口祁福呢!不仅在青羊宫捐了一大笔香油钱,还有一大堆寺庙,也要去烧香的!据说这里的菩萨比较灵感,自然要过来了!”
这里的香火确实旺盛,大殿里香烟袅袅,不时有信男信女在巨大的佛像前祷告还愿。李承乾抬眼看看那足有丈许高大的佛像,分明就是铜铸的,上面还镀了金粉,更显得宝相庄严。李承乾心里暗自嘀咕起来:这佛门也太有钱了!这不过是个可以说是小型的寺庙,居然也有这等手笔,要知道,绝大多数道观里,供奉的还是泥塑木偶呢,有的甚至直接挂了个三请祖师的画像,也就是了!哪里比得上这佛门,说是富得流油都嫌寒碜了!
那边,长孙冲已经熟门熟路的找上了一个小沙弥,这等知客僧最是有眼力不过,看到这几位香客虽说是一身儒衫,但看他们的举止言行,很容易就判断出他们绝对是身份高贵之人,搞定了他们,那香火钱岂不是要涨上一大截!当下摆出一副谦恭的模样,一个小沙弥合十道:“方丈正在坐禅,几位贵客还请稍候,请到禅房用茶!”
原来是禅宗!李承乾暗暗想道。禅宗此时并不十分出名,李承乾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禅宗如今声明最盛的正是那少林寺,其余的却是很少见了。禅宗即是所谓“教外别传”,据说佛祖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众人皆默然,唯独大迦叶破颜微笑。佛祖便说:“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这便是“拈花微笑”的典故。于是摩诃迦叶成为禅宗初祖。后传阿难,后传商那和修,后传优波鞠多....,依次传承。至二十七祖般若多罗,付法衣钵菩提达摩,是为二十八祖。达摩问祖曰:“应往何方教化?”祖曰:“震旦(中国)有大乘气象,应往彼教化。”并记曰:应“设大神通,直接上根。”于是六十余年后,达摩东来此土,传法度生。而这净土寺,据说其方丈无相乃是遥承禅宗衣钵,对佛法的领悟极为高深,在左近很是有名。李承乾对佛教缺乏好感,有一个原因便是如此了,佛门崇尚经义,最喜欢辩论佛法,这实在是与那魏晋时代的清谈之风相似,只知道坐而论道,一位空谈,与实事毫无用处。加上其有关轮回的教义,这一世受苦,来世享福,教人不思进取,实在是祸国殃民之举。
到了后院的禅房中,出来接待的是无相的弟子明秀,他年纪不过而立,气度已经是不凡,举止从容,进退有据,见得几人进来,伸手虚引:“几位贵客请了!”地上并无桌椅,不过是几个蒲团,李承乾也不矫情,直接在蒲团上坐下,长孙冲他们也随之坐了下来。明秀合十道:“师父这几天略有所悟,坐禅时间要长一些,还请几位贵客少坐片刻!”
奉茶的小沙弥模样极为清秀,茶也泡得极妙。听那小沙弥讲解,这清茶乃是采自山中云雾深处的野茶,据说沾染了轻灵之气,香气缥缈,回味悠长。
李承乾端着茶杯,笑道:“我闻佛家有云,众生平等,何以法师张口闭口,都称我们为贵客,难道法师平常还会贵此轻彼不成!”
明秀一愣,不过他涵养很好,当下点头道:“明秀受教了!是明秀修行尚浅,心中尚有贵贱之分,不能通透佛法中无法无相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