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前,我才看到她的脸上、脖子上、手上涂抹着一层白色的糊状性的东西,凡是她裸露在衣服外耳朵皮肤上,都涂抹着一层这样的东西。她走到我的跟前,一缕香气就飘到了我的跟前。尽管她的脸上涂抹着一层这样膏药状的东西,但依然难掩她面容的美丽。她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皮鼓起,鼻梁笔直,脸庞圆润。这完全就是小眼睛所说的回族女人的样子。
我呆呆地望着她,忘记了移开眼睛。
她对着我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她对着我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她最后说:“丽玛,丽玛。”
哦,她原来就是丽玛。
她怎么会是丽玛?那个满身疥疮,丑陋不堪的丽玛?那个名不副实的白羚羊(丽玛在波斯语中叫白羚羊)?然而,她一边灿烂地笑着,一边指着自己说:“丽玛,丽玛。”
她真的就是丽玛。
丽玛指指我,又指指远处的小河,她长长的手指做出了把水撩在身上的动作,我明白了,她是让我洗澡。
可是,我们做镖客的,连脸都不能洗,又怎么能洗澡呢?
丽玛推着我,把我推向小河的方向。到了河边,她把我上衣的纽疙瘩解开,把衣服丢在了河水中,衣服顺着河水飘走了。她还要解我的裤带,我抱着裤腰不让她碰。她很开心地笑着,转身走远了。
纽疙瘩,就是用布做成的类似纽扣的东西。纽疙瘩是陕西关中的叫法,很多地方叫它布纽襻。
我稀里糊涂走进了河水中,坐在河**上,任河水漫上我的胸膛和四肢。我望着天上的白云,感到这一切如在梦中。
我怎么会在这里?丽玛怎么会在这里?那么丑陋的一个女人,怎么一眨眼间就美若天仙?如果小眼睛再次见到丽玛,他会怎么想?
我想小眼睛一定会肠子都悔青了。一想到小眼睛后悔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笑了。
河水慢慢地漫上来,漫到了我的脖子,我突然发现,这里的河水怎么会是黄色的?
我向丽玛的方向望去,看到她正在采摘白色的花。
我努力地想了想,似乎想明白了。丽玛家在阿依拉,她知道阿依拉附近有一条黄色的河流,在这条河流里洗过澡后,皮肤上的溃烂就会痊愈。所以,她带着我来到这里。这里还有这种白色的花,是一种中药材,对治疗疥疮很有用。她把这些花瓣捣碎后,涂抹在自己身上。
我是在后来,才听人说,这条河流中含有硫磺,对治疗皮肤病很有用;这种白花波斯语中叫阿曼加拉,也只有宁夏这片土地上才有,但是他用汉语怎么说,我一直不知道。
我正很惬意地泡在河水中,突然看到丽玛从远处走来了,她手中捧着一件白色的衣服。我看到她走到我的跟前,赶紧爬在河水中,但却把屁股露了出来。丽玛指指赤身**的我,又指指手中的白色衣服,然后把衣服放在地上,转身走远了。
我从河水中爬起来,匆匆换上丽莎拿来的衣服。这是一身回族人穿的衣服,那天在盐池的大街上,我看到很多人都穿着这样的衣服。
我换好了衣服后,丽玛来到了我的面前,她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我,然后说:“卡米拉,卡米拉。”
后来我才知道,波斯语中,卡米拉的意思是完美。
我不知道丽玛说的是我的身材完美,还是说她给我的那身衣服完美。好多天没有洗澡了,我相信我洗澡后,会和丽玛一样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然后,我们骑着同一匹骆驼赶往驼队所在的殷家集。
还是同样的道路,还是同样的驼背,还是同样的人,然而这次我的感觉完全不同了,我的后背一次次与她那柔软的两坨摩擦,我感到飘飘欲仙,心驰神往,几乎要灵魂出窍。我感觉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男人。
这一切的变化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来到殷家集,却没有见到驼队。我查看着地上杂乱的脚印,看到他们是向北边走了。地上还有用树枝摆成的标志。他们去北边干什么?嘉峪关在西面,殷家集在沙漠的边缘,我们应该向西面进入腾格里沙漠,穿越腾格里沙漠后,才可以走上通过嘉峪关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