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杯第一阶段的比赛结束了,中国棋手大获全胜,常昊、马晓春等五名棋手顺利的晋级八强,而韩国方面出线的则是李昌镐和刘昌赫,令韩国的媒体大失所望。不过真正令人失望的是日本围棋,只有依田纪基九段在全盘被动的局面下,凭借着崔明勋最后的一手败着惊险的反盘,成了日本围棋在本次三星杯赛上唯一的幸存者。第二阶段的比赛将移师日本的北海道,进行八强和四强的两轮比赛。
当天晚上,三星公司照例举行了盛大的晚宴欢送各国棋手和记者。肖奕的疲惫也早就在那写美酒佳肴之中消失的没了踪影。由于中国围棋大获全胜,上到棋院领导,下到各个棋手,都是端着酒杯不住的对碰,庆祝中方的佳绩。肖奕也不例外,好不容易淼淼不在身边,当然要趁此机会放纵一下,于是一群酒徒围在了一起,一杯杯的往肚子里储存着韩国的真露酒。
头疼,钻心的疼。第二天一早,肖奕醒来准备起身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剧痛袭击了他。
肖奕有了多次的经验,知道只要稍微躺一会就会恢复,于是倒头平躺在了床上,强忍着那钻心的剧痛等着它渐渐褪去。
哪知道这次的疼痛并没有像以往的那样很快的褪去,一阵阵的不断的冲击着肖奕的脑袋。刚开始他还能忍受,几分钟后,肖奕的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然后不停的在床上左右的翻滚,那剧疼似要将自己撕裂一般,不断地折磨着自己。足足过了约有十分多种,那强烈的剧痛终于开始慢慢的退去,有如抽丝剥茧般一般。在二十分钟之后,已经浑身湿透的肖奕终于感到头已经不疼了,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小心的坐起身,站了起来。还是有些晕,肖奕缓慢的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脑袋浸到了那冰凉的水中。
凉丝丝的水不断的冲洗着肖奕的头部,最终那剩余的疼意随着水流丝丝的被冲去。肖奕走出卫生间,默默地穿好衣服,想起刚才的一幕心中后怕不已。
“肖奕,你小子运气不错啊,抽签抽到了依田老虎,其实他的水平也一般,就是中盘强一些。”古力全盘没有什么机会的被李昌镐淘汰,这时候看着下一轮的对阵表酸酸的对着肖奕说。
“我幸运个啥?幸运的是老耿,他对刘昌赫好像从来都没有输过呢,全胜啊。”肖奕瞄了一眼一旁酣睡中的耿昆。
“妈的,我和老刘才下过一盘棋,这也叫从来没输过啊。”耿昆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
“可怜的是常昊,他又碰李昌镐了,也不知道要输到什么时候。昨天抽签结果出来的时候,我看他的脸都绿了。”古力点点头,指着对阵表说。
“什么叫做苦手,什么叫做阴影。看李昌镐就知道了,老常一生的苦手,心里的阴影啊。”耿昆仰着头回答,眼睛依旧眯着。
“你们知道李昌镐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吃的简单,住的简单,整天的时间都花在了围棋上,据老曹说除非参加比赛,一般的活动他都不参加,只是在家中静静的打谱研究。试问你们几个有谁受得了那样的生活?”坐在前排的马晓春看见三人聊得高兴,回过头轻轻地来了一句。
耿昆顿时就坐直了身子,看着古力和肖奕。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齐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非常默契的摇了摇头。
马晓春看着三人笑了笑,从空中小姐的推车上拿过一瓶饮料,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肖奕和耿昆两人在首都机场没有跟随马晓春他们返回北京,直接转机,当天下午就飞回了南京。
刚到南京,肖奕马上就打车驶往军区总院。
军区总院的特殊病房内,肖可畏没有像肖奕离开南京去汉城是的那样,可以独自出去到花园里散步,可以自己吃些流质的食物。这个时候的他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塑料管子,一旁的各种仪器上不断跳动、显示着一些字母和数字。
“黄医生,我叔叔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不是精神不错啊,怎么才几天的工夫,他就变成这样了?”肖奕对着肖可畏的主治医师黄医生大声地喉道。
“小肖,别激动。事情是这样的。”黄医生招呼护士给肖奕倒了杯水,翻开面前的一张病历说,“本来病人经过介入疗法之后,身体的机能已经有所恢复,可以独立做一些事情。可是在昨天下午,他突然晕倒在了医院的草坪,然后回来马上作了一个检查。结果是,当初那被控制住的癌细胞再次有扩散的迹象,然后我对病人做了一些措施,防止癌细胞迅速的扩散。”
肖奕根本就没听明白,不耐烦地说:“到底是怎么样,你就说现在是什么情况,有多严重?”
黄医生将鼻架上的老花眼镜取下,沉吟了片刻说:“就病人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控制的再好,最多也就是半年的时间。而且要用最新的技术,配合全新的介入疗法。如果癌细胞扩散快的话,很可能看不到两千年的日出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用最好的治疗方案的话,先前的那三十万肯定不够了。”
肖可畏的这件事让肖奕成熟了许多,这时候听了黄医生的诊断,他表现的非常镇静,顿了片刻说:“那么,就用最好的技术吧,钱的事情我去想办法,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哪怕是明知道没有希望,我也要让我叔叔活的久一些。”
黄医生已经五十多岁,见惯了病人和家属的生离死别,早就有些麻木了。可是,眼前这男孩流露出来的真情和那坚定的气质在这一刻却令他深深地有些感动,看着肖奕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那好,你去筹钱吧,大约还需要二十几万,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肖奕点点头,目无表情的朝黄医生鞠了个躬,说:“那就拜托你了。”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当肖奕站到他叔叔的病房门口的时候,原先镇静的脸上早已经是满脸的泪水。轻轻的推开房门,肖奕做到了肖可畏的床边,哽咽着喊了声“叔叔,叔叔!”
“你说什么?你叔叔不行了?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耿昆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治疗很有效果吗?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医生说癌细胞有扩散的现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延缓癌细胞的扩散,也只能够延长我叔叔的生命而已。”肖奕的泪水再次的从眼角留下,这个二十岁的大男孩不禁失声痛哭。
耿昆看着痛哭流涕的肖奕,半晌没有说话。等到肖奕的哭声渐渐止住,耿昆从房间里拿出了一张存折,放到肖奕的面前说:“老肖,我也没多少,这是我这两年存的,你先拿去用吧。”
肖奕抬头看了眼耿昆,翻开存折,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纪录着某年某月存入多少,翻过两页,上面只有存进却没有任何的取出。存折上六万三千六百元的字样让肖奕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顿了顿说:“老耿,谢谢你。”说完擦了擦眼角,无言的走进了房间。
自己的存款早就告罄,医院的三十万也快要用完,现在手头就只有耿昆的那六万多,剩下的款子要到哪里去筹呢?肖奕虽然一直就非常的在意金钱,但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钱的重要。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会,肖奕拿起手边的电话,迟疑的拨下了马晓春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