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带着她飞出了这座山峰,往其他主峰掠去,季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扑面而来,整个人都往里面栽去。
她还没筑基啊啊啊啊!!!
丹田处彻底枯竭的刹那,季烟连人带剑往下摔去,她也不知道砸到了哪儿,只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痛得不得了,整个人噼里啪啦一顿撞,最后砸在了地上。
“嘶……”
“好疼啊……”
季烟趴在地上,痛苦地呜咽一声,抬手捂住自己的头,抬头环顾四周,感觉周围的环境好阴森,无数巨大的石头,像高强一样死死地围住这里,细看每块石碑上还画着很奇怪的符文,像是什么封印。
明明是晴天,天上只有乌云,季烟抬头,感觉头顶汇聚一片黑洞一样的云。
没由来地,她打了个哆嗦。
她不会是误入什么妖怪巢穴,魔头老巢了吧。
季烟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泥土,一转身,这才发现身后是什么。
她立刻呆住了。
她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一个少年坐在笼子里,长发散落在身后,皮肤白得异常,显得唇红得诡异,眉眼安静得如一潭死水。
肩上和手臂上还有着新鲜的伤痕,像是刚受了什么鞭打,无数的锁链穿透了他的骨头,身下的血渗入了泥土里,脖子上还缠着一条冰冷的铁链,将他像牲畜一样,死死地锁在笼子里。
季烟第一次见到这样恐怖的画面,吓得腿软,不是觉得这少年很可怕,而是觉得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恐怖了。
可少年却安静地坐着,睫毛之下的眼神安静又茫然地望着她,仿佛深陷折磨之中的人并不是他,他已经超脱了这样的痛苦。
季烟捂着唇,往后退了几步,仔细地瞧了瞧,发现他身后有一对半透明的翅膀。
是白色的,很漂亮,可却受了很严重的伤,鲜血混着被刀割开的伤痕,也是这么触目惊心。
季烟终于确定了,他是谁。
终极反派,殷雪灼。
没想到,她就算不主动去找他,剑也将她送到了这里,如今这样的情况,她始料未及,想起书中他的黑化和可怕手段,有些谨慎地盯着他,怕他忽然攻击她。
可两人对视了好久好久,少年忽然闭上眼,没理她了。
季烟又悄悄走到笼子边去,心跳得好快。
他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季烟看书时,就脑补过很多画面,他到底会惨成什么样,才能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这么极端。
“你疼吗?”
季烟小声问他。
少年仿佛受了惊,忽然睁开眼,往角落里缩去,身上的锁链被扯动,哗啦啦响了起来,季烟看到他手腕上的锁链被拉得绷直,鲜血沿着伤口一滴滴落在地上,因为过于用力,少年秀美的颈子甚至被锁链勒出了青筋。
她连忙安抚道:“你别动啊,会流血的。”
“……”少年慢慢缩到角落里,睫毛扇动,黑眸死死地盯着她。
就算盯着她看,他也一点儿都不凶。
非但不凶,反而有些可怜,黑眸湿润晶莹,像小鹿的眼睛,仓皇无措。
一举一动都透出几分胆战心惊的害怕,季烟第一次知道,大反派也会有这样害怕的时候。
季烟心头软了软,索性蹲在他身边,仰头望着他,“你不要害怕,我是误打误撞进来的,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她如今也才六七岁,嗓音软软脆脆的,蹲在那儿,就是小小软软的一团,委实没什么杀伤力。
也许是小女孩儿对灵魇来说,的确没什么威胁,季烟看到他绷直的背脊慢慢放松了,勒在他脖子上的铁链终于松松垮垮地挂在锁骨上。
可就算如此,他看起来也太可怜了。
这铁链多重啊,穿进骨头多疼啊,一只魇族幼崽而已,至于将他捆成这个样子吗?
季烟抱膝蹲在地上,望着笼子里的少年,忽然想起了原文。
“那个冰冷嗜杀的大魔头,至死都放不下自己被抛弃的事情,一直到死,他都没有得到一个解释。”
“所有人唾弃他,憎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他此生注定得不到任何的温暖,即使豁出了性命,最终也只是自作多情,成为别人的笑柄。”
“人人都因他滥杀无辜而憎恨他,可没有人记得,他从前也是无辜的可怜人。”
季烟仔细看着他精致的眉眼,忽然发现,如原文所说,他当真是无辜的可怜人,落得个遍体鳞伤,望着她的眼睛里,却没有掺杂任何恶意。
没由来的,她觉得心底难受,鼻子酸酸的。
“啪嗒”一声,豆大的泪珠子砸在了地上,她觉得自己现在哭得矫情,抬手抹了抹眼泪,却越来越觉得委屈,眼泪越发汹涌。
她不应该这样难受的。
她应该快点离开这里的。
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说不清的难过,将她钉死在了原地。
少年好奇地望着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团小小的丫头,慢慢哭成了一只红眼睛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