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禁卫军扛着一根根木桩,在冯远的带领下来到一赵敏所住营帐可说是她闺房,自然不可待客,因此楚铮命人搭了此间大帐,为稍后接见柔然诸部可汗而用。
“来来来,把木头全堆在这。”冯远一边指挥着,一边问道,“将军,够了吗?不够属下再去砍伐。”
“够了,”楚铮懒懒说道,“看你一身盔明甲亮的,哪象砍过树的样子,滚吧。”
冯远笑嘻嘻地凑过来:“将军,至少属下也算指挥得力吧,那二十军棍……”
楚铮盯着他,缓缓说道:“你再多说一字,就多加一军棍。”
冯远垂头丧气地应道:“是……”
楚铮冲他竖起一根手指,冯远突然明白过来,就这么已多了一军棍了,忙用手捂住嘴,对一旁的赵敏和苏巧彤也只是躬了躬身,连连挥手将那数十禁卫军赶出帐去。
陆鸣与常鹏李任挑了部分木桩搬过来。楚铮接过一根,竖放在地上,一拳砸下,碗口粗的木桩顿时近半没入土内。
楚铮毫不停顿,一口气砸了几十根桩子,围成一长方形。赵敏忍不住道:“你还有伤在身,小心些。”
楚铮笑了笑:“放心。这点小事还不至于牵动伤势。”
苏巧彤走过来看了下,几十根木桩竟是一般高低,轻笑道:“嗯,就凭这手功夫,楚公子到哪都不愁没饭吃了,再不济亦可替人盖房谋生。”
楚铮已习惯了苏巧彤的打击,只当没听见。陆鸣等人另挑了些较细的木头搭在木桩上,用木钉钉牢,又将剩余的木料制成两级台阶。叶扶风和叶摘星在上面铺上绸缎,楚家姐妹搬来一张檀木大椅,一个简易高台就此完工。
楚铮绕着走了圈,自我感觉还行,正想开口,只见一军士匆匆走进帐内,俯首道:“冯校尉命小人前来禀报,黄永堂将军及柔然诸部可汗已经在营门外等候。”
“什么?”赵敏可怜兮兮地看着楚铮,“这才刚扎下营。他们怎么来得这般快?”
赵敏这回完全是被鸭子上架。临行前楚铮才告知她,此去武朔城要经过黄永堂将军和柔然联军的驻地,之前柔然诸部可汗已经数次请见,此次正巧经过,再不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赵敏听楚铮说得有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一想到要由自己代表大赵接见这些传说中茹毛饮血的蛮族,赵敏就有些惴惴不安。
楚铮挥手让那军士下去,对赵敏道:“敏儿。无需担心,你又不是与他们谈论风雅,只需将我讲与你听地几个条件说出,其余的少言多听。何况你还是习武之人,何不暗运叶门心法,以保持心地平静,对了,似你姑姑平日那般看人就是了。”
赵敏闭上眼暗运内息,可仍觉得心跳个不停,想到楚铮所言。脑中不由泛起姑姑那令人不可直视的眼神,索性将内息冲至眉心……
楚铮见赵敏半天没动静,便安慰道:“敏儿,不必心急。反正来的是一帮蛮族,先让他们在外多等一会儿吧。”
赵敏忽双目睁开,眸中竟似精光四射。冷冷地看向楚铮。楚铮不由打了个寒颤,这双眼睛与当年赵茗僵尸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实在太象了。
“行了,稍后就这样。”楚铮赶紧说道,“现在不用这么看人。”怪吓人的。
赵敏看了他片刻,再度闭上眼,似松了口气,展颜一笑:“不知为何,我刚刚运功于双目,竟有种高高在上,视万物如蝼蚁一般感觉。这种感觉真奇怪。”
楚铮心中一凛,忽想一件疑惑已久事来。当初太平展家灭门后,其武功秘籍落入楚铮手中,有一本秘籍最后讲述了太平展家的来历,不过语焉不详,只是记述了展家原本是武林中普通门派,后有位先祖的夫人乃叶门弟子,经当时叶门门主叶雨许可,将门中一点外家功夫传授于自已儿子。不想她的儿子竟是位武学奇才,根据这些叶门入门武学独辟蹊径。创出“飞天七击”绝学,据说叶雨得知后亦是颇为赞许,展家因此替叶门执武林牛耳数十年。只是后来在董程两大世家祸乱朝政时,展家竟晕了头竟为董家收买,董程两家被灭后,展家精英亦死伤殆尽,若不是当时展风楼地曾祖母入宫一路叩拜向叶门求情,世间早就无太平展家这一姓氏了。不过从此以后,展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楚铮生平最为忌惮的就是赵茗,对叶门绝学亦是念念不忘。因此得知此秘辛后大喜过望,彻夜苦心钻研,可渐渐发现一怪事,秘籍上记载的叶门武功心法,居然与血影门几项功夫竟
曲同工之处。楚铮当时目瞪口呆,再想深研下去却因不全只能作罢。
此时听赵敏这一说,楚铮想起凡尘大师传授的武经要决,曾提到过魔门失传的几门绝学,据说其心法练至深处可改变人心智。这前后一联想,楚铮顿时出了身冷汗,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启禀长公主,郭大人求见。”叶扶风忽进帐禀报道。
赵敏忙道:“快快有请。”
郭怀走进帐来。楚铮与赵敏均是一愣,只见他虽仍未着北疆大帅服,但已换上了件崭新的丝制青衫,发髻梳得整整齐齐,胡子也剪得甚是精神,一扫这几日颓唐之气,看上去似年轻了好几岁。
赵敏起身笑道:“尚书大人气色好多了。”
郭怀正色说道:“臣若再不振作,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更有负于长公主厚爱。”
赵敏噎了下,看看一旁楚铮,只见他亦是苦笑不已,有心为这二人调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道:“郭大人请坐。”
楚铮知自己留在此地只会更增无趣。借口迎接黄永堂一行起身告辞。
黄永堂在营外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却毫无不耐烦之色。见楚铮走出营门,黄永堂翻身下马,远远便拱手笑道:“有劳楚老弟亲自相迎,黄某愧不敢当。”
“这是哪的话,黄将军久等了,实是小弟罪过。”嘴里自称小弟,楚铮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这黄永堂已经四十出头。而自己还未满二十,这兄弟之称也太过别扭些。不过也没办法,真要论军职楚铮身为大营参将,与黄永堂相比至少也是平起平坐,反正是他先称楚老弟,那就这么叫着吧。
楚铮与黄永堂寒喧罢了,对一旁图穆尔及库提族可汗那日松等人道:“有劳各位大汗久候。受我朝长公主之命,请各位大汗入营相见,请!”
进了营门。迎面三百六十名禁卫军分两侧站立。见图穆尔等人已到近前,许唯义一声大喝:“致礼。”
禁卫军齐向左侧小跨半步,右手举腰刀,左手在刀鞘上一拍,腰刀绕手背转了个圈落到了左手中,而后右手握刀柄,刀出鞘,人直立。这几下,三百六十名禁卫军整齐划一,竟无半点杂音。
楚铮笑着对图穆尔说道:“图穆尔汗。这是我朝迎接外藩之礼节,事前未曾告知,请莫见怪。”
图穆尔客套了几句,看着眼前这些禁卫军,不由微生寒意,暗想我柔然族勇士虽多。但勇则勇矣,可论操练比起这些赵军差得太远了。
那日松等几人亦是交头接耳,不安之意溢于言表。
楚铮微微一笑。他将晋见时辰放在天黑之前,就为了达到这效果。禁卫军不同于边军,不仅装备最为精良,而且入选军士除需考核武艺外,身高体型也有一定标准,何况这三百六十人是大都是从跟随赵敏的禁卫一营挑选而来,个个人高马大,相貌不凡。在落日余晖下更显英武。
黄永堂及身旁几位将领看了亦暗暗点头。仅从这片刻功夫,就可看出禁卫军亦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绝非传言中地纨绔子弟。
众人从禁卫军中穿行而过。没过多久便来到大帐前,楚铮抱拳环礼:“诸位请稍候,待在下进去禀报。”
那日松等人虽听不懂楚铮听说什么,亦纷纷跟着图穆尔还礼,经过方才那一幕,众可汗举止更为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