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天都看到了一幕终身难忘的景象：
一支近四百人的队伍在宪兵队的陪伴下走进第五战区。
这些兵在进入第五战区的时候，自顾自地建立起来防线。
迫击炮、步兵炮、防空炮全都布置起来。
所有的这一切动作，就在第五战区司令部官兵的目光下进行。
负责保卫司令部的警卫连阻止不得，不得不请示李忠仁。
李忠仁摇摇手：“让他们做，前有韩覆曲的先例在。
他们小心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长官大度！”
李忠仁笑着说道：“我出去见他吧！
也让他手下的士兵安心些。”
林凡站在院子里面，等候着卫兵传令进办公楼。
就听到卫兵在喊：“李长官到！”
李忠仁大步走出来。
林凡大声命令：“立正！报告李长官！
特种旅一团一连、八团一排、医务排整队完毕！
请检阅！”
后世经过全军大检阅的林凡，报告起来有板有眼。
特种旅的士兵，虽然没有横成行、竖成列。
虽然身处各个战斗位置。
听到林凡“立正”命令的时候。
全体立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忠仁。
整齐划一的动作，第五战区临时大院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庄严肃穆起来。
“这小子倒是圆滑！”李忠仁心道。
这种情况下，他把箭拔弩张的形势，当做检阅了。
尽管李忠仁见过无数的队伍。
他也不得不承认：林凡这小子敢在军统站里面杀人。
还是有些底气的。
至少眼前这支队伍的士气是非常不错的。
既然林凡请他检阅，李忠仁当然不会怯场。
但是李忠仁只扫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这里不止二百三十个兵，远远不止。
国军打仗，从来只有减员的。
没有那一支队伍像特种旅这样：在战斗中壮大。
这小子打到什么地方，都能够把队伍越打越多。
这也是一种本事了。
李忠仁走到一排停着的土坦克面前，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是什么？”
“报告李长官：这是重机枪加了轮子。
我们叫它土坦克！”
“土坦克？”
李忠仁看着这推车一样的东西，前面那些凹凸不平的无数弹痕。
整个推车前面的护盾已经没有一分原先的样子了。
他一下子明白这个东西的用处了：
推在前面挡子弹，又有重机枪的火力。
这确实不错！
“这是打了多少的仗，挡下了多少的子弹啊！”
他感慨了一句。
走过防空炮的时候：“这就是一炮摧毁鬼子一个炮兵联队的那门炮？”
刚才林凡在军统站里面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差的传到了他耳朵里的。
林凡报告：“是的！李长官！但是没有茅文星的空中指挥，我们是不可能做到的？”
“为什么？”李忠仁不相信一个普通飞行员有这么重要。
“鬼子的炮兵阵地在十里之外，我们的炮弹打出去后。
没有空中指引，根本就不知道打中没有。
空中和地面无线电实时联络。
可以精准地把炮弹的偏差报告回来，实时作出调整。
鬼子炮兵阵地上面，哪怕是有一门炮被漏炸了。
我们也能够在空中指引下，调整大炮参数，把它炸毁。”
李忠仁沉默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茅文星这么重要。
“在滕县！它还打下了鬼子一百多架飞机？”李忠仁问。
“是的！李长官！”
“如果你们有了眼睛！就能够守住滕县？”
“不知道！李长官！”
“为什么？”
“因为，鬼子太多，我们只是普通人！”
“那么，你们为什么还要强闯机场，在军统站里面杀害同脃？”
“因为：不杀不足以平民怨！”林凡说道。
“杀与不杀，自有军法！
为什么你们要自行其是？”李忠仁问。
“因为：他是皇埔六期的学员！”
林凡没有继续说下去，李忠仁却是明白林凡未尽之意。
皇埔六期，如果林凡不就地正法了甄多余。
送到军法处，送上军事法庭，多半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罚酒一杯，以示薄惩！
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这个李忠仁懂！
“屈有才呢？”
“不杀！不足以警示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你总有这样有理由吗？”李忠仁的声音越来越严厉。
“我讲了自己的理由，是李长官允许我们说话。
我们才有机会讲出理由来。”
“如果我不给你们机会呢？”
“我们会创造机会！”
“见到常校长你也这么说？
也要创造机会？”李忠仁来了兴趣。
“不会！常先生永远也不会想要见到我们的。”林凡当然敢肯定的。
以前有这么几个将军，创造了机会，已经让常凯申心里有了阴影。
他是绝对不会再次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的。
李忠仁心里明白。
“代先生呢？”李忠仁问。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也不会。”林凡笃定地说道。
“你答应帮他办一件事，如果有选择，你希望是一件什么事情？”
“为国为民的事情！”
李忠仁一边从特种旅士兵们面前走过。
一边不停地问着林凡。
正在这个时候，徐州城里突然响起了空袭警报。
李忠仁的卫兵们立刻冲上来：“长官！请到防空洞里面去避一避。”
整个徐州这些日子天天都有鬼子空袭。
李忠仁从来没有进过防空洞。
虽然是这样，他的卫兵还是要劝一劝的。
平常的时候，鬼子飞机来了。
李忠仁就是到外面的草坪上看着那些炸弹一颗一颗地从飞机上扔下来。
对着自己的卫兵们预测炸弹的落点。
虽然今天他还是不进防空洞，那么就到外面去避一避吧！
第五战区司令部，一直就是鬼子轰炸的重点的目标。
李忠仁的这个第五战区司令部位置，早就被城内的奸细报告给了鬼子。
这里是鬼子轰炸时候，整个徐州最危险的地方。
司令部的人员们，已经在迅速疏散。
特种旅的士兵们，一个个还是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不过李忠仁已经看出来了。
这些士兵当中，有一半人的眼神都有些慌乱。
有一半人的眼神没有半点变化。
他指着这些士兵问道：“这些兵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是那些眼神慌乱的士兵。
林凡说道：“报告长官！他们是昨天才加入特种旅的新兵。
第一次听到防空警报，心中害怕也是正常的。”
“既然害怕，你们为什么不到防空洞里面去？”
李忠仁问的是龙树。
龙树学着林凡的样子，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
“报告长官！害怕是真的。
但是长官检阅都不跑，我不敢跑！”
李忠仁笑了起来：“是个好兵！
害怕不可怕，能够坚持就是好样的。”
空中已经可以看到鬼子飞机了。
林凡大声请示道：“报告长官！特种旅请求打掉鬼子飞机。”
“执行！”
林凡几步冲到防空炮上，快速摇动炮身。
转向鬼子飞机的方向。
李忠仁这个时候注意到，防空炮里面是装了实弹的。
意思就是刚刚特种旅的这门炮对着自己的办公大楼，是随时可以轰击的了。
他的卫兵再一次催促：长官！该走了。
李忠仁看着满院子的特种旅士兵，没有一个走的。
刚刚也只有那几个站在防空炮面前的士兵动了下位置。
辅助林凡操作。
空中只有两架飞机。
林凡没有炫技。
只是连续打出了两枚炮弹。
就停了手。
回到李忠仁身边。
李忠仁看着空中的两架飞机，凌空爆炸。
从电话、电报里面他听过无数次特种旅打掉了鬼子几十、上百架飞机。
全都没有今天亲眼目睹林凡打·飞机来的震撼。
整个徐州城里的官兵们，听到城里两声炮响。
鬼子的飞机凌空爆炸。
郑民站长惊愕地冲出来，还看清楚了正在掉落的飞机残骸。
虽然没有确切消息。
但是他也能够大致猜测出来：
这架飞机，是特种旅打下来的。
因为刚刚他们都是看到那门八十八毫米的防空炮的。
能够千里迢迢地只带一门炮过来。
绝对不是为了向军统站示威的。
他叹息一声：“屈大队长，这回只能够屈死了。”
单凭击落两架敌机的功劳，就已经可以功过相抵了。
最让人吃惊的还是：只响了两声炮。
这意味着什么？
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算是常先生亲至、代先生现在就到了徐州。
也不只会给一个戴罪立功的处罚吧！
看到林凡两枚炮弹打掉了鬼子两架飞机后。
李忠仁不再继续问话了。
“跟我来！”他向自己的办公室走进去。
林凡跟在后面，吴小宝、赵龙跟上。
李忠仁的卫队想要上前阻止。
被他挥手止住。
走进办公室，李忠仁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说道：
“当前局势你知道吗？”
“我们没有了天上的眼睛，已经成了瞎子。”
林凡提醒着李忠仁注意茅文星的重要性。
李忠仁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有想到手下会有这种人。
飞行员我这里还有，可以再派一个给你。”
林凡苦笑道：“方位、距离，从空中观察。
实时报告到地面。
同时不兼职指挥地面炮兵队伍，这不是随便一个飞行员就可以胜任的。
长官从把这批飞行员派过来后。
茅文星这四个月一直就在训练这个。
如果有替补的人。
飞机在句容我们还有的，我早就多句容调一架过来了。”
李忠仁看着林凡不像是说假话。
轻轻地拿起指挥棒，指着地图说道：
“十八号，鬼子占领滕县后，占领临城。
然后兵分两路，二十日，占领韩城、枣庄。
现在他们下一步进攻的就是台儿庄。
南边，临沂一线，鬼子坂垣师团被击退。
但是武汉行营推断：它们会继续前来进攻。
我们准备在台儿庄这里做一个口袋。
台儿庄就是袋底。
从韩城、枣庄系口袋，把矶谷师团全歼。
但是我们的队伍还没有到位，时机还没有成熟。”
林凡静静地听着李忠仁亲自讲解。
心里清楚：台儿庄战役从滕县保卫战开始，就已经打响了。
李忠仁讲解完了当前的形势，对林凡说道：“台儿庄我已经派了孙仲连的第二集团军去防守。
你们特种旅也去台儿庄吧！”
“是！”
林凡答应得非常爽快。
这一点让李忠仁非常欣赏：
无论什么时候，下达的命令，都是一口答应，并且超额完成。
实际上这才是他给林凡正式下达的第二个命令。
第一个命令是在衢州的时候，下达的。
那个时候，他只是让林凡接应从杭州保卫战中撤退下来的国军。
结果林凡不但完成了接应任务，还在杭州边缘打下了一颗钉子。
这一次的任务非同小可。
李忠仁再次叮嘱：“林旅长！这次台儿庄之战。
事关抗战全局。
如果我们能够打出一片天来。
全国军民士气必将大振。
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台儿庄能够不能够守得住。”
林凡点头：“属下明白！”
李忠仁笑了笑：“你说说！”
林凡笑着说道：“守住台儿庄，第五战区南边挡住坂垣师团。
等到鬼子矶谷师团齐聚台儿庄的时候。
隐藏在鬼子身后的国军杀出。
四面合力，歼灭鬼子一个师团。
第一、可以打破鬼子不可战胜的神话。
第二、可以鼓舞全国人民的抗战士气。
第三、可以在国际让赢得更多的支持。
第四、让鬼子在接下来的战役中，不敢再以一个师团这单位进行作战了。
这将会大大增加鬼子作战的压力。”
李忠仁微笑着听完林凡的总结。
“说得好！
任务明确了，你有什么要求？”
林凡想了想：“可以派运输机再去句容送一个团过来吗？”
李忠仁摇头：“空中走廊已经不再安全。”
“给我们的侦察机加油。”
“这个可以有！”
林凡从李忠仁办公室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还在纳闷：
不是说他办公室里的这张地图被池峰城师长要走了吗？
难道现在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实际上还没有到位？
林凡猜对了：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真的还没有到。
顾修明和特种旅的这些士兵们，在林凡走进第五战区司令部里面的时候。
心里还是非常担心的。
见到他从里面走出来的后，顾修明连长立刻命令：
“收兵！回营！”
他们在徐州的营地里面，现在还有大批的物资留着的呢。
这批物资林凡想要尽快地处理掉。
原本他是想要从句容送一批人过来，回程就把这些枪支带回去。
刚刚已经明确了：空中走廊不安全。
武器是死的，一定要发到合适的人手中，才能够发挥出真正的作用来。
这么大一批的武器，任何队伍都是需要的。
林凡在这点上，还是有一些私心的。
他给上级发了电报。
陕北对他的关心，林凡并不清楚。
就在他的电报发出去之前，李德胜已经收到了消息。
正在对自己的战友们说话：
“我们的那个小朋友，冲寇一怒为士兵。
这回是把第五战区的一个后勤部长和军统一个大队长给正法了。”
“做得对！当官不为兵作主。
士兵就没有归属感。
有些人国难之际，尽想着赚钱捞好处，该杀。”朱老总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了怒气。
他是从基层带兵走出来的。
对基层士兵一直就非常关心。
看到林凡发来的电报，李德胜说道：
“他这又送礼来了，这一回武器不少，四千支三八式步枪。
一百挺机枪。
小朋友打仗有一手，这缴获更换是有一手啊！
他的队伍在江北，携带太多的辎重不好运动。
这些枪需要我们去接过来。”
老邹说道：“这是好事情嘛，我们在鲁南刚刚成立的游击队正需要这样的武器。
只不过数量还是太多。
游击队的规模还不够，无法及时派上用处。”
李德胜笑着说道：“游击队才开展工作，人民群众有一个认识的过程。
现在数量少，不代表今后就少。
当前整个山东正在被鬼子肆虐，处在鬼子统治下的人民终究会觉醒起来的。
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多的群众加入到我们抗战的队伍中来。
这批武器暂时让一一五师接收到。
随后移交鲁南游击队。”
定调了，事情就容易办理了。
二十一日上午的时候，林凡把四千支步枪，一百挺轻重机枪、六门步兵炮、十门迫击炮，各配备一到三个基数的弹药，所有的缴获下来的皮鞋、被装、护雎，全部移交给了一一五师前来接洽人员。
这一次瘦身之后，特种连有步兵三百四十人，炮兵排五十人，医务人员三十人。
全连四百二十人。
就在昨天晚上第二集团军司令孙连仲，带碰上第三十一师师长池峰城一起到的第五战区司令部。
听到孙连仲把池峰城放在了台儿庄里面固守。
池峰城虽然已经是将军了，但是他是从普通士兵升上来的。
识字不多，背后常常有人说他是文盲将军。
然而他虽然识字不多，打仗却非常勇猛，有自己的一套。
李忠仁还是老一套，先是问有什么需要自己解决的问题。
池峰城立刻说道：“我要一张军用地图。”
整个第五军团，徐州周围的军事地图就只有两张。
一张挂在李忠仁的办公室里面，林凡强忍着没有要走。
另一张就在第五战区参谋处。
听到池峰城师长的要求，李忠仁立刻把自己办公室里面的这张地图揭下来送给了他：
“守台儿庄，就全靠老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