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带了飞机来打仗？”王铭章师长感觉到世界变得不认识自己了。
或者是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世界了。
不只是他，在他身边的一二·二师师部的这些官兵们都呆了。
如果说刚刚特种旅的防空炮从飞机上面拖出来，他们只是吃惊的话。
最后那架飞机就是意外惊喜了。
“一架飞机能够有什么用？白天的时候，鬼子有二十多架飞机在滕县上空轰炸的。
你们这架飞机是要隐藏好！”王铭章反应过来了。
林凡没有解释！
有些事情，千言万语不如打一炮！
事实胜于雄辩，这才是最重要的。
赵渭宪参谋长看着四架运输机上面，走下来的士兵不下二百个，还有十几个人明显就是女兵。
那些士兵脑后的长辫子，暴露了她们的性别。
他指着那几个明显不同的士兵问道：“林旅长！你们队伍里面有女兵？”
林凡微笑着说道：“她们是医生、护士！”
在场的这些一二·二师的所有官兵们，听到林凡这句话。
像是听到雷声在耳边炸响一样。
赵渭宪参谋长咽了一口口水，因为紧张，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
“你们有医生？”
他的手不自觉地就已经抓住了林凡的手臂，仿佛害怕下一刻林凡就跑了一样。
林凡微笑着说道：“是的！我们有！”
“可以给我们的兄弟们治疗一下吗？
兄弟们实在太苦了！”赵渭宪的证据急促了。
王铭章师长在边上也说道：“林旅长！如果能够给我们那六百多个伤兵治疗。
整个一二·二师，不！
整个川军都会记得你们的。
袍哥人家，从不假打！”
林凡当然不会拒绝治疗伤员的，只要是打鬼子的队伍。
无论如何，林凡都是要给他们治疗的。
只是听到有六百多的伤员，这完全超出了本阵凌太他们的能力。
虽然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奴隶，林凡还是做不到把他们真正的当做奴隶来对待的。
林凡的思考，在这些川军汉子们眼里变成了为难。
赵渭宪参谋长感觉到自己刚刚太过激动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拉住林凡的手，说道：
“交浅言深了！不好意思啊！
让林旅长为难了。”
林凡见到人家误会了自己。
赶紧拉住赵渭宪参谋长的手说道：
“赵参谋长说到哪里去了？
我只是在想，这次带过来的医生、护士一共只有二十人。
根本无法短时间里面救治六百多个伤员。
这些兄弟们在战场上都是最勇敢的人。
不能够让他们在战场上面流了血，回到后方还要流泪。”
王铭章师长说道：“川军兄弟从来不怕流血流泪。
林旅长不用担心，能够救治多少就救治多少。
一二·二师！不！
川军上下，包括全川的父老乡亲都感激特种旅的。”
林凡慎重地说道：“我有一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王铭章师长苦笑道：“这种时候，还有什么不当说的。”
林凡说道：“我们在句容有一个野战医院，医生、护士有八百多人。
如果可以的话，让能够坚持的兄弟们在飞机上挤一挤。
三个半小时到句容。
到那边去住院治疗。
伤势严重的兄弟，不能够移动的兄弟们，就在滕县手术治疗。
王师长、赵参谋长你们觉得怎么样？”
王铭章师长双手再次握着林凡的手，这一次加大了不少力量：
“好！好！太感谢林兄了！
只不过这飞机，还需要林兄去帮忙说和、说和！”
林凡说道：“这样子！你们一边把伤员向这里转移。
我这就跟李长官汇报！”
林凡的话说完，刘子倩就在边上打开了发报机。
林凡口拟电报：“第五战区司令部！
特种旅按预定计划抵达，目标地有伤员六百。
拟转运句容，请批准！”
这份电报立刻送到了李忠仁手里，今天晚上林凡千里迢迢到滕县去。
李忠仁心里也有些担忧的。
毕竟滕县不比上次的陕北。
现在的滕县可是在鬼子虎视眈眈之下，意外随时可能会发生。
他看到电报之后，立刻要通了一二·二师部的电话。
知道王铭章师长在城西。
电报又打到了城西。
王铭章师长把林凡提出来转运伤员到句容治疗的方案说了一遍。
李忠仁想到川军在前线作战，连医务兵都没有。
受伤之后就只有硬抗，现在林凡有这样的行动。
虽然让第五战区的三架运输机又多担了一些风险，但是能够让川军知道第五战区特别用运输机运送伤员去后方。
对全军士气的帮助是非常大的。
在电话里面，他终于同意了让三架运输机再飞一次的请求。
挂断电话，王铭章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些笑容。
大声命令：“立刻通知：所有伤员到城西跑道集合。
动作要快。”
林凡补充道：“让我们的医生，跟着过去吧。
伤势太重的，不要因为移动加重了伤情。
四架运输机，挤一挤是能够把所有伤员运走的。”
王铭章师长摆了摆手：“不怕！兄弟们能够抗了这么久，短短三个小时也是能够坚持的。
如果万一，这也是命！
只要飞机带得走，所有的伤员都带走！”
这个时候，师长的气势终于出来了。
林凡只能够让本阵凌太他们这些人，就在跑道这里守着。
伤势特别严重的，可以处理的就处理一下。
王铭章看林凡脸上有些犹豫的神情，笑着问道：
“林兄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林凡说道：“川军兄弟都是我最钦佩的人，这些兄弟们到了句容。
养好伤之后，就留在我们那边行不行？”
王铭章师长笑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治好了他们，就是给了他们第二条命。
这条命卖给你都是可以的。
不瞒林兄说，这么多人。
也只有你和李长官才拿我们当人看。
在我们加入第五战区之前，根本没有一位长官愿意收留我们的。”
林凡笑着说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那些人只看到了川军兄弟装备差、纪律差。
却没有了解过实情。
他们也不屑于去了解。
只是苦了兄弟们了。
不过面子是自己挣的，只要兄弟们打过几次硬仗、恶仗。
世人的观感就会改变的。”
王铭章师长也笑了：
“为些改变就从我做起，从我一二·二师做起。”
临时决定要送一批伤员去句容，这就让井明达他们这个机群出发时间向后拖延了足足两个小时。
林凡已经发电报给李显，一是通报了自己平安抵达的消息。
二是通知句容做好准备：有六百多名伤员搭乘运输机返回。
等到运输机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之后。
整个机场跑道两侧的篝火也慢慢熄灭，跑道两侧的火把却多了起来。
虽然是在夜里，特种旅！现在应该叫做特种连了。
林凡带过来的确实只有一个连。
特种连刚刚抵达滕县，就送了六百多伤员去后方。
句容这个地方，对许多川军来说，还非常陌生。
说到后方，他们都能够理解了。
这就让所有还在战场上面的这些士兵们非常感动。
并且他们还听说了：“这支一夜走千里的特种连，还带着一支卫生队。
从此以后，受伤不用再硬抗。
也可以有医生治病的了。
无论如何：这支千里迢迢来到滕县抗战的队伍。
够义气！
够土豪！”
林凡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土豪！
虽然他一直都是让自己的队伍每天必须吃肉的。
因为特种连自己带了一架侦察机过来，王铭章师长就把滕县西门的防守任务交给了林凡。
这样方便保护整个跑道和他们自己的飞机。
王铭章师长没有想到一夜之间，自己指挥的队伍里面。
有飞机，有防空炮了。
虽然每样只一个！
三月十二日的凌晨六点，林凡收到了句容发出来的电报：
“平安！”
这就够了，四架运输机平安抵达句容。
林凡没有耽搁，立刻把这个消息电话报告了一二·二师部。
接电话的赵渭宪参谋长，他听到伤员兄弟们已经平安抵达句容。
在电话里面连声对林凡表达着感谢。
林凡连声说着应该的，应该的。
向他打听了滕县周县长的情况，说是自己有事情想跟周县长商量。
林凡凌晨作主送伤员到句容，一下子赢得了整个川军的拥戴。
他们从飞机上卸下来的那些武器、弹药被热情的川军兄弟们一拥而上。
硬是在天亮前全部搬进了城。
一九三八年三月十二日上午九点二十三分。
鬼子对滕县的进攻继续在进行。
所有的套路跟昨天没有任何变化。
它们对石墙、石马坡、香城的进攻没有半点的放松。
还是炮兵轰、步兵冲。
冲不下来的时候，又让飞机上。
阪下俊介飞行大队长率领整个大队，跟前些天一样。
继续在整个滕县川军防守区域内轰炸，扫射。
宇佐川秀树飞行员特意脱离了飞行大队，降低了高度去看城西的那条跑道。
刚刚抵达跑道，它就惊讶地喊了起来：
“阪下大队长！快来看，昨晚他们在这里有飞机降落过的。”
跟在它后面的藤山聪太也在附和：“是的！是的！
跑道两边都有篝火燃烧过后的灰烬。
那些篝火堆分布得非常均匀，这些人用飞机送来了些什么？”
“秘密武器！”阪下俊介大队长毫不介意地开玩笑。
开玩笑？
下一刻，整个飞行大队，在这片天空中的二十一架飞机上的所有鬼子都笑了起来。
“秘密武器？是用来打·飞机的吗？”说话的这个声音有些贱贱的**。
整个飞行大队的鬼子们笑得更大声了些。
王铭章师长在县城指挥部里面，看着空中的敌机。
他的警卫连长王思远看着鬼子那么多的飞机。
担心地说道：“千万不要让它们发现了我们的飞机啊！”
他已经把特种连的那架侦察机当做一二·二师的了。
赵渭宪参谋笑着看了一眼这个师长的本家侄子。
“他们把飞机就放在城外，搭了一个草栅。
根本就无法隐藏的。”
王铭章叹了一口气：“城门太小，飞机太大，想要藏到城里来，都没有办法。
希望鬼子不要发现那架飞机才好。”
驾驶着战斗机的宇佐川秀树突然喊了起来：
“飞机！我发现了川军的飞机！
就在跑道尽头，他们把它藏在一个草棚里面的。”
“我们也看到了！这怕是川军司令的飞机了。
打掉它，然后通知师团长，川军一定有个大人物在这里。
藤山聪太！你立刻回去报告！”
军令如山！
藤山聪太不情愿地掉头飞走。
吴小宝惊讶地说道：“旅长！鬼子的飞机跑了一架。”
林凡笑着说道：“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它还会回来的。”
跑道尽头的那一架飞机，一下子成了整个阪下俊介飞行大队的共同目标。
宇佐川秀树是最先发现目标的。
它也是飞在最前面的，飞机就那么安静地停在那里。
宇佐川秀树大笑着说道：“这架飞机被打爆了。
城墙上面的那些人会心痛地从城墙上面跳下来吧！”
另外有鬼子飞行员附和：“他们会不会跳下来不知道。
但是他们会被我打爆！”
空中的气氛现在非常和谐而轻松。
这样很好！非常的好！
阪下俊介大队的鬼子们，这些天来，每天出动上百架次。
每天在空中的时候，比在地上的时间还要多。
整个飞行大队的鬼子们都已经非常疲惫的了。
今天能够有这么一架突然出现的飞机给了它们充当笑料。
阪下俊介大队长，心里对那架马上就要被打爆的飞机充满了感激。
刚刚已经有一架飞机脱离机群，回去向矶谷廉介师团长汇报情况去了。
滕县城西的空中有二十架敌机在俯冲。
王思远的神情变了：“糟了！鬼子的飞机全都城西俯冲。
它们怕是发现了我们的飞机！”
王铭章、赵渭宪他们看着鬼子的机群全都在降低高度。
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都非常清楚！
城西的防守是特种旅。
林凡操作防空炮，瞄准正在俯冲的敌机。
“开炮！”他在心里给自己下达了命令。
炮兵排长安平，就在林凡身边。
聚精会神地看着林凡的操作，看着林凡的瞄准。
第一枚炮弹飞出去，以每秒八百六十二米的离膛速度，快速向着宇佐川秀树的飞机飞过去。
阪下俊介飞行大队长没有想到：今天真的在这里遇到了“秘密武器”。
它看到了一溜火光从滕县西城墙上面飞跃而出。
不是一枚炮弹，是一串炮弹。
能够打出这样速度的炮，只有一种：
防空炮！
“小心！他们有防空炮！”
阪下俊介大队长大声提醒，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什么变化。
防空炮是用来打·飞机的不假。
只不过它打中飞机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
是真的只有万分之一。
平均下来，防空炮要打出一万二千枚炮弹，才能够击落一架飞机。
万中挑一的概率，阪下俊介大队中大多数的鬼子们都是不害怕的。
宇佐川秀树例外，它名字当中有一个秀字。
现在它就在整个大队的最前面，秀出了一朵花。
一朵爆发出红光黑烟的烟花。
顾修明带着一连的士兵们，微笑着看鬼子的飞机向城西扑过来。
安平只关注林凡的操作。
滕县县长周同是在接到了一二·二师赵渭宪参谋的通知：新到来的特种旅旅长林凡找他有些事情商议。
不过林旅长有事走不开，想要请他到城西城墙上走一趟。
周县长也是一个忙人的，他管理下的滕县，正受到鬼子的肆虐，每天也是心得焦头烂额。
如果不是赵参谋长说这个林旅长一来就把六百多个伤员空运到后方去了。
周县长整天都不会有空到城西来的。
鬼子的飞机过来的时候，他就在城西。
他看到了城墙上的那些身影，比川军要魁梧一些。
这是周同县长对特种旅的第一印象。
然后他就看到了城墙上面的那门炮抖动起来。
打雷一样的声音，也在不断地响起。
再然后就是这些天肆意在滕县到处扫射、扔炸弹的敌机在空中爆炸了。
像是一朵烟花在空中开放。
周县长感觉这种景象美，实在太美了。
如果还有比这更美的场景！
那么一定是开出第二朵这样的烟花出来。
比他想像中更美好的场景出现了。
半空中：鬼子的飞机一架接着一架地变成了烟花。
“县长！鬼子的飞机被打爆十架了！”跟着他的周济深提醒道。
“县长！危险！”身边的随员提醒他。
周同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城墙上面，完全把身体暴露出来。
这个时候，如果鬼子的飞机冲近，来一波扫射。
他就危险了。
周同指着墙头上的特种旅士兵说道：“有什么危险的？
你看他们，专业的士兵，都没有躲一下！”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顾修明手下的这些兵是专业的。
不过他的理由是无可辩驳的。
特种旅的士兵们，没有一个躲起来的。
宇佐川秀树，秀出了一生最后的一幕。
让跟在身后的阪下俊介飞行大队这些鬼子们心凉了半截。
它们还不知道：宇佐川秀树这是在给它们打样，给它们做榜样。
它们会一个接一个地跟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