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小枝只是冷淡地哦了一句,不用想也知道诸葛晓和郑明珊有过谈话,反正救人也只是个顺水人情,如果不是舔食者袭击了电视台,解小枝和诸葛晓的下场如何还没人知道。昨晚若非他们两人遇见的是受了重伤的舔食者,他们早就死了,也不知究竟有多少舔食者袭击了电视台,那种凶猛的人类猎手绝对会让电视台里的匪徒们损失惨重。
“诸葛呢?”解小枝问,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诸葛晓,平时她都是以“喂”来代替。
郑明珊指了指天花板。
小商店所在的楼房共有三层,比周遭的建筑要矮上一截,当解小枝爬上楼顶时诸葛晓正在打磨着一把匕首,见解小枝从楼下上来,便把匕首抛到解小枝的手中,眯着眼道:“刚开的刃,你试试。”
解小枝歪歪脑袋,然后挥手一扔,半截匕首轻易地没入了身边的木门里,“手艺不错。”
“那当然。”诸葛晓回以微笑,然后拿起另外一把打磨好的匕首迎着日光,眯眼打量起来。这把两把匕首都是诸葛晓亲手开的刃,因为刀身硬度很足,所以他放心的把刀刃磨得又薄又利。末的他还不忘在刀身上开了螺旋形的血槽,磨得粗糙有质,面对行尸他不敢说有多好使,但这两把匕首绝对是杀人利器。
“昨晚我的样子很可笑吧。”诸葛晓放下匕首,看着解小枝的眼睛。
“像是第一次尿床的小屁孩。”解小枝点点头,昨晚发生的一切她可历历在目,但令她更在意的是诸葛晓到底是凭着怎样的能力活下来的,又使得断裂的肋骨以极为夸张的速度复原。
诸葛晓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当时的他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膨胀爆炸,像是拼命地在逃离他的躯体。那种诡异的撕裂感让他觉得像是有千百万只毒虫在他体内狂涌乱钻,他以为他马上就要死了,但他活了下来。当听解小枝说他的眼睛变成可怕的赤红色时,他敢确定那就是行尸化的前兆。
他忽的想起了每天醒来,心脏那股剧烈的抽痛感。
“我们都感染了病毒。”这是诸葛晓得出的最不靠谱,也是唯一的结论。这个结论早些时候就已经被龙妙岚提过了,既然死亡低语这种天外病毒能使人变成茹毛饮血的怪物,那就绝对有可能修复诸葛晓的伤口。唯一无法解释的是,他为什么没有因为病毒的感染而行尸化,准确的说,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幸存者没在末世中变成行尸——不仅仅是因为没有被咬,死亡低语的传染途径不可能仅仅只有被袭击这一点。当然,也不可能是因为个体中存在独特的病毒抗体,小竹的死就能说明一切。
“这些事情还是留给科学家们解释吧。”解小枝摊摊手,在诸葛晓身上发生的事她也没有半点头绪,可能真的是因为大家都是病毒携带体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诸葛晓倒是反问起解小枝。
“我们得到的两把手枪子弹都没了,唯一的武器就是这两把匕首,所以我们不可能再经历一次行尸的袭击,更不可能与那种可怕的怪物搏斗。”解小枝说,她所指的怪物自然是舔食者,“而我们剩下的食物也不多了,想要逃离X市我们就只能躲躲藏藏的走,走一步算一步。”
“带上郑明珊么?”诸葛晓饶有兴致的问,解小枝抿抿唇,然后点了头。
“可我不想走。”诸葛晓一字一句地说,脸色稍微变化,不过很快他又温柔的问道:“解小枝,你之前是为什么活着?”
解小枝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我也是。”诸葛晓叹了一口气。
自从失去了双亲和妹妹后,诸葛晓的日子就变得浑浑噩噩起来。开始的时候他辍学,每天游荡在X市的街头,找不到生命的意义,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接着他开始喝酒,仿佛喝醉后那种光怪陆离的世界才能容下他这条毫无意义的生命。但很快诸葛晓便花光了父母的遗产,于是诸葛晓不得不四处寻求工作。
“但我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不想做。”诸葛晓说,“机缘巧合下接触了杀手这个职业,但我没能当成杀手的缘故并不是不敢杀人,也不是恐高,而是我不想就这样死了。我觉得冥冥中还有什么东西等着我,我要把父母没能过完的人生完完整整的过完。有人说,人生过得光彩也好,堕落也好,但就是不能过得麻痹。直到末日降临的那一天,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不能麻痹,我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着。”说着,诸葛晓拽紧了拳头,上帝眷恋他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解小枝点点头,她能理解诸葛晓为什么会说这番话。但和诸葛晓不同,如果说诸葛晓是从意外后才变得冷漠,那解小枝天生就是怪胎。十二岁那年她离开了家,然后被一名杀手收为徒弟,走上了这条没有归途的喋血之路。
解小枝也有想过不再当杀手,但没有杀手可以轻易洗白自己的身份,每当有退出的念头冒出,解小枝的梦里就会出现各式各样的死人脸,一遍一遍的嘲讽着解小枝,诅咒着解小枝,因为除了杀人以外她什么都不会。她没有欲望,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而活着,仿佛她所要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生存的本能才诞生的。
那不能称之为生活,那只能叫做活着,漫无目的的活着。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的人生是毫无意义的,诸葛晓的信条是,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有他所扮演的角色,每个人都有他的特长,总有那么一个地方,在那里,他们可以充分施展自己的才华。而抵达那个地方的时间,就是12月21日,就是现在。
“我要去救他们!”诸葛晓朝着命运挥出魄力十足的一拳。
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