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所说,字字清楚,也合乎情理。
容妃脸上露出喜色,无论如何,雍王是清白了。
皇帝微松一口气,并非只是因为儿子无辜,还因为他没丢人。
“战王妃,你还有什么想说?”
“父皇,儿媳自然还有,”南昭雪浅笑,目光却沉沉,“这件事情大致上是如此,可也有疑问没有解开。”
“比如说,那晚雍王喝的酒,他说,是有人送去的素酒,他以为每位皇子都有,但经查,除了他之外,别人都没有。”
“还有,融春说了什么,一说他就跟着走?即便略醉,也该知道,去父皇妃嫔宫中,并不妥当,何况,父皇已有严令,不许诸王接近后宫,连母妃也不能见。”
“再者,融春的迷香,从何而来?她一个小小宫女,即便心思再缜密,要想害一位亲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融春抓伤自己,踩踏井边荒草,为的就是营造出被灭口的假象。她又是为什么这么笃定,她死之后,就能被人翻出当年的事?
如果没有呢?毕竟珍贵妃掌管后宫,若她一死,珍贵妃就立即派人处理尸首,把事情捂住,那所有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皇帝沉思,的确如此。
宫中死一个宫女,是件太平常的事,如果被珍贵妃草草处理,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南昭雪声音清朗:“所有这一切,都是铺垫,今日季将军为属下女儿伸冤,堵住余国舅,抓到这个嬷嬷,都是为了给容妃娘娘的哭诉做的铺垫。”
容妃脸色骤然一变:“胡说!”
“是胡说吗?你利用融春与余国舅有染,让嬷嬷说她曾产下男婴,被珍贵妃送出宫,让我们都以为,融春是有把柄和孩子在珍贵妃手上,她被逼也好,为报恩也罢,总之是受珍贵妃指使。
珍贵妃为何这么做?为了我家王爷。
融春已死,死无对症,余国舅又确实与融春有过私情,证据确凿,无可否认。
如果我没有猜错,如果珍贵妃不承认,你应该还会有后招,是什么呢?融春所用的迷香。”
“她用的迷香,用料十分珍贵,绝非一个小宫女所有,其中有一种香料,是珍贵妃宫中独有,之所以独有,是因为容妃娘娘你,早在一月之前,就曾经放出消息,你一用那种香料,身上就起红点。”
“融春为何把香炉盗走,却不扔得远远地处理掉,非藏在柜子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后招吗?
珍贵妃若不认,就凭炉子里残留香料也能成为铁证。即便不能让她认罪,至少,父皇会怀疑。”
“你儿子雍王不但没事,反而受尽委屈,不但解了禁足,还被百般安慰,重立朝堂。”
“而你本人,说不定又能恢复贵妃之尊,而珍贵妃,说不定要与你换个位置坐一坐。”
“至于我家王爷,”南昭雪的声音又凉几分,“查来查去,查到母妃头上。
如实查,会被说不孝,毕竟母妃一番苦心都是为了他;
不如实,那就是母子联手,欺瞒父皇,到时候被你揭穿,更是罪上加罪。”
“容妃娘娘,好计策。”
容妃双手紧握,脸忽青忽白,南昭雪上前一步,猛地握住她手腕。
广袖退下,露出一戴雪白皓腕。
她手上戴着一只翡翠玉镯,成色极佳,还有一串多宝手钏,颗颗都泛着珠光。
还有一只,是赤金手镯。
只是这手镯,成色却是一般,上面镶嵌的宝石华光也远不如多宝手钏。
“这只赤金镯子,若说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所有,倒也说得过去,但戴在娘娘手上,未免有点太寒酸。”
南昭雪偏头,似笑非笑对跪在一边的婆子说:“嬷嬷,你说,是不是?”
婆子浑身一抖,往前跪爬几步,额头“砰砰”触地。
“皇上,皇上!老奴该死,老奴撒了谎,老奴的确是被余国舅收留,做过替他遮掩,给许多女子打胎之事,余国舅对老奴也确实不错,银钱奖赏也给得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