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又接下去说:“已经,已经救起来了。”
清辞松了口气,提起裙子就往重华宫那边跑。
傅景翊完全追不上她,在后面喊:“孩子都没事了你慢点!别急!”
她自个儿那么大肚子,心里没点数吗?
重华宫中,宫人知道会被追究失职,都跪了一地。
太子坐在床上,小小的身子裹着绒毯,小舞和另一位宫女在给他擦湿漉漉的头发。
看到清辞过来,太子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
小舞也跪了下来,“是小舞失职,没有照顾好太子殿下。”
清辞看了凡凡一会儿,问小舞:“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是在御花园的荷塘边滑了脚,跌进荷塘里的,风铃就立刻跳下水去,把殿下救了起来。”
清辞看向跪着的这群人,最前面的那个宫女就是风铃,浑身都湿透了,到底是初春天气尚寒,她冻得发抖。
清辞里里外外的穿了好几件,便脱了厚重的外衣,披在风铃单薄的身上。
风铃受宠若惊,剪水双眸也湿润了。
清辞道:“你救了太子有功,本宫会厚赏你的。去洗个热水澡换衣服再来见本宫。”
风铃俯首谢恩。
清辞这时候想去抱一抱凡凡,她刚张开怀抱,就发现凡凡看她的眼神是警惕的,带有戒备,跟之前常常黏着他的样子大有不同。
太子裹在绒毯里,看着她,稚嫩的声音道:“你又不是我生母,不会真心对我好的。”
清辞的手在即将摸到他小脸的半指之处,生生顿住。
傅景翊走进寝殿里来,太子的这句话,他也应该是听到了。
太子看了眼父皇,继续说:“父皇让我管你叫母后,可你不是我的母后,你想取代我的母后,还让你的孩子取代我,是不是?”
“傅云从,”傅景翊已走到太子面前,沉声道:“谁教你的这些东西。”
重华宫中众人本就是跪着的,如此一来,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喘。
小舞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位小主子。
上一回他语出惊人,两位最亲近他的奶娘就丧了命。
太子撅了一下嘴,道:“我自己想的。”
小舞在这时说:“殿下,贵妃娘娘是最不可能害你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子双眼一眯,竟有些锐利的锋芒,“她对我好,就是做给父皇看的。”
傅景翊眉宇深深蹙起,他看了眼清辞,再看着凡凡,道:“有些事父皇得告诉你了。”
清辞却笑了笑,对凡凡道:
“你忌惮我怀疑我都没有错,我很欣慰你小小年纪就懂这个了。”
傅景翊薄唇抿起,若有所思的看着清辞。
清辞由衷道:“没有人能完全替你挡去人生路上的明枪暗箭,纵使你父亲已成帝王,仍然步步谨微。太子,你在这个位置上,这一生都免不了猜忌、孤独,我其实挺心疼你的。”
这话落在凡凡耳中,又会是虚伪的说辞。
只有傅景翊知道她字字出自真心。
身为生母,岂能不心疼亲儿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猜忌。
他会在所有人的仰望中长大,他知道身边每个人的臣服或许都是出自畏惧。
他会知道就算是面对父皇,他也得收敛起真实的情绪,展露自己的乖顺与政见一致。
他不能哭着喊痛,不能吵着要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