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考报道一出,星云网的评论区光速爆炸。
劲爆评论太多了,后台删不过来,说什么的都有,墨菲盯了一刻钟,气到当场深呼吸。
他和陈以南的关系虽然没罗敏那么近,但也算同气连枝,看到网上一会说她是可怜虫一会说她居心叵测,墨菲都想来两片速效救心丸。
贝浩站在窗前望着,外头,陈以南和苏联政委正在马鹏里谈笑。
政委是个面容古板的斯拉夫男人,笑起来却很有魅力,他对异乡人的态度亲切又不失严厉,友好地共享信息,却一字不会吐露机密。
端看面貌,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你绝对想不到他身负重伤。
陈以南的眼神落在男人手上,两只手都缠着血淋淋的绷带,细看形状不对,有几根手指残缺了。
“……”她礼貌地避开眼神,既然别人不说,我便当没看见。
谁知,政委却笑出声来:
“我小心的达瓦里氏,你不必如此。”
“伤疤是战士的荣誉,我不会自愧。”
陈以南顿了顿,“是手榴弹炸的吗?”
政委点点头,抬起绷带指指不远处的云杉林,“树林后就是铁路,通向祖国的心脏,我们一定要守住村子,不然,西伯利亚的物资就少了一条送往莫斯科的干道。”
他看看自己的手,笑容扩大了,“这是前天德军坦克营送的礼物,应对那种铁家伙,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的。”
“——手榴弹是我亲手拉的,但时间太短,我没能完全躲开。”
陈以南心头一揪。
她非常明白政委的意思。
二战时期,德国的坦克制造水平独步全球,堪称陆战之王,什么狙击枪马克沁,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
与之相对的,却是苏联的捉襟见肘。
苏德战争初期,德国开战不打招呼,从苏联国境西南快速东推,一日千里。
不幸的是,苏联的重工业城市大部分都坐落在西部地区,德国一推,工业重镇沦陷大半,国家工业体系眨眼瘫痪
没了强大的工业做后盾,一个国家哪里造的出武器?
如果输送火力武装不及时,就得拿人命去填,去拖延。
比如政委刚说的,肉身扔弹炸坦克。
这些机巧,陈以南心知肚明。
她选择沉默,不在这位勇猛的红军面前,撕开他母国脆弱的伤疤。
“但是,可以让更有经验的同志去——”陈以南叹息,“您是政委,机要人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没了手,介绍人入党材料可怎么写?
“不不不,亲爱的达瓦里氏。”政委用残缺的手摁住陈以南肩头,鲜血印在了衣服上,像灼烧的赤色:“我是政委,苏联红军的政委。”
“我是领导冲锋的人,战火一起,我该身先士卒。”
“死亡并不可怕,同志们自然会继承我的遗志,为了最爱的苏联,我无所畏惧。”
陈以南复杂地望着他。
又来了,这种熟悉的感觉。
当年她还笃信s民主义时,就被这帮赤党用类似的话,撩拨地吃吃不好睡睡不香,满脑子都是**。
现在时过境迁,不同的人说出了同样的话,陈以南悲伤地发现,自己还是毫无抵抗力。
真没出息,她心中唾弃自己。
然后开口道:“——请带上我一个。”
口嫌体正直√
政委:“……”
男人眨了眨漂亮的灰眼睛,“哦亲爱的,我以为你会抵触。”
“不会,我这人经常嘴硬。有些话,您当放屁就好。”
陈以南死板板回答,自打脸技能非常熟练。
……
再回到木屋时,陈以南一身风雪,脱下皮手套,手掌还是冻得通红,她刚想拿起光脑,墨菲一个健步冲上来,摁住不让她看,岔开话题:“聊的怎么样?政委信咱们吗?”
陈以南诧异看他一眼,“说不上信不信吧。”
“咱是外宇宙人,没有利害关系,政委挺友好的。”
“他答应带咱们一起卡位,护送苏联物资——”
“什么物资?”贝浩从窗户上跳下来,坐的时间久了,窗棂被微微暖热,乍一离开裤子,嘶一声,险些被空气冻上。
“你小心裤裆岔了。”陈以南友情提醒。
贝浩:“……”
陈以南捡起火堆里的土豆,都烤焦了她也不介意,滚来滚去剥皮:“就后面那段铁路——最近战事吃紧,每天会有大批量物资经过,村子看着不起眼,却是个重要关卡,前天德军小队就来扫了,不过没成功。”
“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物资顺利通过,别被炸断了铁路。”
贝浩点点头,表示知晓。
墨菲听得有点发愣,作为文科生,他对历史的感知力比贝浩要强,此时都有些结巴了:“我的天,这可是巅峰时期的德意志啊!”
陈以南好整以暇点头:“怕了?”
墨菲张张嘴:“……”
“我只是觉得,要真有天王战的自杀限制次数,这波,咱们就能给他试出来。”
他隐晦地点明了可能会惨死n次的下场。
陈以南浑不在意一笑。
“无妨,就当给同学们采集关键线索了。”
她远远看着窗外,望眼欲穿。
南边依旧是一片苍茫大雪,毫无异样。
背后,墨菲小心翼翼将她光脑勾过来,贝浩摇摇头,似乎不赞同,墨菲却固执地很,还在勾,不愿意让陈以南面对肮脏不堪的评论区。
“你拿我光脑做什么?”铲同学忽然出声。
“……”
墨菲刷的抬头。
草了!她没回头咋知道啊!
“我没有啊。”他光速撤手,装傻道。
“是吗?没有最好。”陈以南笑眯眯道。
一个白天很快过去了,星云网上吵得不可开交,线下事态一再升级,高考委员会为了防民众袭击,多请了三个安保队;再看星云总榜,考生姓名也在频繁变动。
不断有人被踢出top240,也不断有新的人进来,499宇宙里面撕地不可开交。
林冲、程桥一马当先,在榜单上冲的飞快。
这一切,陈以南三人组都不在意——也没空在意。
他们在做什么?
热火朝天帮着苏联红军搬运物资呢。
西伯利亚冰天雪地,脚下村子破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埋在雪里。
那条老旧铁路就像贯通心脏的唯一动脉,细弱又坚韧,源源不断地送来国家腹地的资源,一节节火车皮满载着分装坦克、辎重干粮、还有鲜活的士兵,轰隆隆从北方驶来
车上的人们,他们无暇顾及这破败村庄里留守的红军,挥一挥帽子都来不及,就淹没在了火车雪白的蒸汽中,政委和同志们却一次次对他们远去的身影敬礼。
“祝福你们,达瓦里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