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雒阳迎来了第二场雪,较前一场更为猛烈,这让前世是南方人的刘辩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磅礴这个词也可以用来形容下雪。
随着大雪将汉宫笼罩,汉宫内的生活节奏好似也随之放缓了。
灵帝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躲到温室殿里头去了,而何皇后与董太后,也颇为安分地呆在自己的宫殿,将殿炉烧得暖暖的,想来这么冷的天,她们也没兴致再斗。
相比之下,刘辩倒对这种雪天颇感兴趣,带着蔡琰与赵淳等人,在甲房殿前的空地上堆了一个雪人。
当然,费力气的活主要还是赵淳指挥他手下的那一群小宦官堆,蔡琰负责给雪人装上眼睛鼻子,而刘辩则负责捣乱。
“赵淳。”
啪!
随着赵淳在听到刘辩的呼声后转过头来,他的脑袋上就被一团雪给掷中了,看着刘辩得意的样子,赵淳亦笑,抓住一团雪反击,实则却故意将回敬给刘辩的雪球丢歪。
本来刘辩还想来一场雪球大战呢,不过当他发现赵淳以及他手下的小宦官都有意将丢向他的雪球丢歪,顿时就感觉没什么意思了。
这里唯一敢对他丢雪球的,也就只有蔡琰这位未来的皇后了,历史上这时候已加到河东卫氏的少女被刘辩保护地很好,人变得更漂亮了几分不说,性格也保留了纯真又好强的那一面,一看就知尚未经历世间的残酷。
刘辩丢她几个雪球,她便回敬几个雪球,看着在旁的赵淳等人暗暗羡慕却不敢效仿。
奈何好景不长,蔡琰在追刘辩时摔了一跤,鼻子被雪冻得通红,刘辩顿生心疼,遂草草结束了这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雪仗。
“别生气了,只是逗逗你而已。”
当刘辩去哄噘着嘴的蔡琰时,蔡琰忽然噗嗤一笑,终于抓住了刘辩。
就当刘辩以为她会学他那样,用冰冷的手故意伸向他脖子时,却见蔡琰双目奕奕地说道:“此刻的殿下,却符合年纪。”
刘辩一怔,心知是自己有时陷入沉思的模样被她瞧见了,微微笑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是牵着她的手,随心所欲地走在一片雪白的汉宫内。
在这座汉宫内,他其实没几个能真正交心的人,哪怕是何皇后亦不能,唯独蔡琰,算是半个。
他之所以喜欢捉弄她,其实也只是借与她的互动,纾解心中的独孤感罢了。
午后,刘辩照旧去崇德殿参与批阅奏章。
然而随着入冬,各地送至雒阳的奏章那是越来越少了,不是真的少,而是有许多的奏章因为冰雪封路的关系被堵在了路上,也算是让刘辩与卢植得了一阵空闲。
空闲之余,卢植说了一件令他担忧的事:“……昨日我去见陛下,发现陛下十分憔悴,殿下,您真应该劝劝陛下,劝他远离酒色。”
刘辩微微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
劝灵帝?
劝他做什么?
倘若刘辩没记错的话,灵帝是在中平六年的四月驾崩的,换而言之,还剩下十七个月的寿命。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安稳度过这段时间,至于在此之后,死就死呗,一个昏君而已。
就在刘辩暗想之际,忽见卢植叹了口气道:“其实陛下也很为难,陛下并非看不到史侯的优秀之处,奈何有太后心向董侯,陛下虽未册封史侯为太子,但仅看他默许史侯自由出入崇德殿,可见陛下对史侯是抱有厚望。”
“……”刘辩微微一愣,默然不语。
因为没什么奏章,下午未时前后,刘辩便告辞离开了。
『劝灵帝么?一个寿命只剩下十七个月的昏君,又是好劝的?』
虽然心下这般暗想着,但刘辩最终还是来到了温室殿。
得知他来到了,张让匆匆出殿相迎,看看左右低声问道:“史侯,莫非发生了什么要事?”
“什么?”刘辩皱着眉头反问了一句,却是把张让给问糊涂了,吞吞吐吐道:“您不是……呃……殿下,您是要见陛下么?”
“啊。”
随着刘辩点头,张让赶忙又回到殿内,大概过了百余息左右,这才去而复返,将刘辩请入殿内。
刚迈步走入殿内,刘辩就感觉一股夹杂着酒香与胭脂香味的暖意扑面而来,混杂的气味让他不适地揉了下鼻子,然而待等他走入内殿时,他却发现殿内只有灵帝在自斟自饮,全然不见侍候的宫女。
刘辩正好奇地左右张望,想看看那些宫女藏在何处,就听灵帝咳嗽一声,醉意朦胧地问道:“我儿来见朕……嗝,有……有什么事么?”
刘辩这才收起四下打量的目光,拱手说道:“今日听卢师提及,称父皇这几日容貌憔悴,担心父皇被酒色所伤,儿臣故前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