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缘起身,来至窗前伸手推开。 `清凉微风伴随树叶沙沙声灌进,如久旱遇甘泉,昏沉头脑蓦然清醒。
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浊气。
细雨连绵,被风吹动丝丝凉意溅于脸上。
李仙缘穿衣整理衣冠,背负竹筒拿过包袱出门去,其余人还未醒。唯有高善终,站在里间前望着棺景。
天已放亮,义庄内依然幽暗。
“李兄睡得可好?”高善终头也不回道。
“还好。”李仙缘答,走上前并肩。
“有两个鬼去投胎了,想来是李公子的功劳吧。”高善终调笑,伸手一指西南角。
“那两人棺椁就在那里。几个月前渔被夫从青湖打捞上来,禀告官府后官府送到了这里。听闻没过多久案子便破。是马夫见两位小姐美色,将她们带至偏远荒郊欲行不轨。”
高善终语气满是唏嘘:“她们俩人倒也坚贞,不肯就范一齐跳进青湖,结果双双淹死。马夫被官府抓到,砍了头,此事就算了了。别看她们那副摸样,原本可是一对美貌姐妹花。”
“之后也不知是族中出事,尸放在这儿数月无人来领,游魂不散。”
李仙缘沉吟半晌,开口:“高兄是修真者吧。`”
“李兄看出来了?”果然,高善终大方承认。
李仙缘点头。凡人再如何也是凡人,很难看见鬼,更难画符箓。
高善终笑道:“别看我这么狼狈,可是徒阳观的第六十三代弟子兼传人。修为也有炼气。”
就是如此才更为费解。一名修真者跑到义庄看尸,又如此邋遢,很难想像。
高善终似看出李仙缘心中困惑,解释道:“我徒阳观专修符箓,又有祖训,以维护阴阳平和为己任。我想了想,与其道士打扮到处抓鬼,还不如侯在义庄守株待兔来得快。”
“天网恢恢,黑白无常纵使有九万九分身也不够用。也只能带走那些寿终正寝,或是城池村庄等人们聚集之处,像这些死于荒郊的孤魂野鬼,或是心有怨念不肯投胎的,就需我等送他们了。碰到些固执的就干脆打下地府去。她们俩我磨了几个月,就是不肯去投胎,还是李兄你有办法。”
“至于这一身……穿给死人看么”
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门派修士绝不止高善终一人。而也正是这千千万万心有正气的修士,凡间才能维持一方平安。
李仙缘从始至终只说了两句话,高善终却如停不下来般,滔滔不绝。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这些秘闻不可能对那些凡人说。高善终憋了这么久,难得找到可以倾诉之人,自然话匣子大开。
高善终转而道:“光说我的事了,李兄你这是要回师门?”
李仙缘摇头:“是要去仙门拜师。”
“哦?”高善终扭头打量:“我观李兄气质非凡,既然奔北而去,可是去那昆仑虚?”
李仙缘摇头。
高善终自言自语:“也是,昆仑虚离此处数万里之遥,坐马车不知何年何月。既然如此,看来就是纯阳派了。”
李仙缘点头又摇头,话多了些:“的确欲去纯阳派,不过此前会去其他几个仙门尝试一番。离这里五百里有一北斗派,想先去那里,看能否入门。”
高善终讪笑:“李兄说笑了吧,你气质非凡,还怕纯阳派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