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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1 / 2)

 楚留香一怔, 说道:“西方魔教?”

随即想起适才贾珂和西方魔教的尊使凑在一起说话的模样,隐隐约约猜到贾珂的计划,却又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问道:“你打算安排西方魔教在岩雀峰上力压群雄, 然后把你和屠龙刀一起带走?虽说‘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但你这么做, 可是把自己的性命放到了赌桌上。西方魔教在西域势力极大,教中奇人异士不计其数, 到时你身周尽是魔教的人, 武功再高, 也未必能逃脱了。”

贾珂笑了笑, 说道:“它家大业大, 对付起来才有意思啊。谁会因为踩死了一只蚂蚁而高兴? ”

他说这句话时轻描淡写,仿佛西方魔教的教主已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西方魔教也已然落入他手中似的。

楚留香不禁一笑,说道:“看你现在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想来你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也是,你和他们的尊使指腹为婚, 他们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看尊使的面子, 这次过来,就是打算将你带回魔教总坛,让你和你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拜堂成亲,那他们当然舍不得杀死你这个准新郎官了。”

贾珂笑道:“什么指腹为婚,听他们瞎说八道!倘若真有这事, 我又不是昨天才出生,这些年来,他们怎么从不曾派人过来找我?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杀我罢了。那小尊使跟我说,他师父要他亲手杀了我,以雪弃婚之辱,所以他这次过来,是要把我带回魔教,然后当着他师父的面,亲手将我杀了。”

楚留香一怔,问道:“他师父要他亲手杀了你,若是有人先他一步,将你杀了呢?”

贾珂耸了耸肩,笑道:“那也没法,毕竟他本事再大,也不能去阎王爷那里抢人。现在我还活着,他当然要和‘哥舒冰’抢一抢我。”

楚留香沉吟道:“这倒奇了。倘若他师父恨你入骨,非要你死不可,那么谁杀死你不都一样吗?即使他师父非要西方魔教的人杀死你,他杀死你,和大欢喜女菩萨杀死你,又有什么区别?他师父为何非要他亲手杀死你?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甚至不惜毁了自己徒弟的名誉,编出这样一个荒诞的理由来?”

他一时实在想不明白此举的用意,只觉得西方魔教无愧“魔教”二字,教中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邪气。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你没觉得小尊使的模样很熟悉吗?”

楚留香好笑道:“怎么你也这么说?芷若先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是在我看来,他的模样十分陌生,我一定从未见过。他哪里和咱俩的熟人长得像了?”

楚留香这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毕竟他半点也没觉得尊使的模样熟悉,从前在哪里见过。贾珂和周芷若都觉得尊使眼熟,只能说明,尊使和他俩认识的人长得很像,但他楚留香却不认识这人。哪知他这一番话说完,贾珂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忍不住靠在绿竹上哈哈大笑。

楚留香给贾珂笑得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故作惊讶地道:“咦,你被人点了笑穴吗?那位为民除害的大侠在哪里?我还真想结识一下。”

贾珂噗嗤一笑,从怀中拿出一物,俯身抄起地上白雪,放在那物的上面,低头摆弄一会儿,然后递给楚留香,说道:“你看,是不是很眼熟?”

楚留香定睛凝视,只见贾珂手中拿着一个黄澄澄的铜人,约有贾珂半个手掌大小,是一个抬起双手的少年,身上一件黑色绸衫在风中微微颤动,大半张脸给白雪覆盖,只露出小半张左脸来。

楚留香的目光在铜人脸上滚了两滚,神色越来越古怪,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说道:“你刚刚还跟我说,你和尊使指腹为婚,是他们胡说八道,但是尊使的人像,怎会在你的手上?”

贾珂笑道:“你也觉得这像小尊使,是!”说罢拂去铜人脸上的白雪。

楚留香再定睛看去,不由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怎会这样!”

原来这黄澄澄的小铜人乃是王怜花从前效仿少林十八铜人,做的龙阳一百零八铜人。

这一百零八个铜人,五十四个铜人是贾珂,五十四个铜人是王怜花自己,两两一对,每个铜人都由机括操纵,只要按下机括,便会抱在一起行周公之礼。若是事先顺着这两个铜人的嘴,将牛乳灌进它们肚中,在一套功夫耍完以后,牛乳还会自小孔喷涌而出。

先前贾珂联系柳无眉,不仅要她把屠龙刀带过来,还要她派人去一趟京城,将府里的一只小木盒带来。木盒中放着这样一对铜人,前些天贾珂下山去找柳无眉,找她要来这只木盒,将这对铜人放在怀里,晚上自娱自乐,白天也一直带在身上。

这铜人身上究竟有何玄机,楚留香当然不知道,只是这铜人做的栩栩如生,楚留香看到这铜人的面目,一眼就认出这铜人是照着贾珂做的。他万没料到贾珂的铜人,一旦遮住大半张脸,就和尊使看上去一模一样,惊讶过后,脱口而出:“难道他也是你的孪生兄弟?”

不等贾珂回答,楚留香又道:“他师父应该早就知道,你俩是孪生兄弟,却要他亲手杀死你,而且你俩明明是兄弟,他却说你俩指腹为婚,是害怕大家看到你俩相似的相貌,联想到你们是兄弟,所以故意用指腹为婚混淆视听吗?有这件事在,大家看到你俩,只会想到你俩是未婚夫夫,而不是想到你俩长得很像,难道是骨肉至亲了。”

楚留香说话之时,贾珂已将铜人收入怀中,虽然铜人穿戴整齐,但毕竟是他和王怜花在床上取乐的玩具,实在不好给别人欣赏。待得楚留香这话说完,贾珂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楚留香沉默半晌,叹了一口长气,说道:“他师父究竟和你们父母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想出如此谎话,要你们兄弟相残。”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他这么做的理由,咱们总会知道的,我总要亲自会一会他。”顿了一顿,笑眯眯地道:“说起西方魔教,香香,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楚留香鄙视道:“你如果不这么叫我,我就帮你做。”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好的,香香。”

不过一个时辰,西方魔教已经连败青海派、雪山派、泰山派、嵩山派、全真教等十数个门派,按照规矩,连胜两轮,理应休息一轮。

尊使、大欢喜女菩萨、还有王豹、沈畅发这两个魔教弟子回到木棚,各自坐到椅上,一名朱家门的弟子提着铜壶,给四人斟了热水,经过尊使之时,手肘一晃,一个纸团向尊使飞去。

尊使手如闪电般接住纸团,放到腿上,将它展开,只见纸上画了一幅地图,简单标明各处建筑的名字,左上方画着一个方框,框中画着一个哭丧着脸的小人的图像,旁边写着“贾”这个字,指的显然是贾珂。

尊使看了一眼,将纸团递给大欢喜女菩萨、

大欢喜女菩萨笑道:“他还挺守信的。”然后看向天吃星,将白纸递了过去。

哪知天吃星的手指还没碰到白纸,大欢喜女菩萨就收回了手,两根手指捏着这张白纸,笑道:“师父,你可不要看到这小子,就只记得自己的深仇大恨,忘了咱们动身之前,教主是怎么吩咐咱们的。”

天吃星面露微笑,说道:“就算你不说,难道我会忘吗?教主要咱们将他全须全尾地带回去,我自然不会动他一根毫毛。反正我的债主也不止他一个人,我不能向他讨债,就在向另一个人讨债的时候,连他欠我的债一起讨回来就是。”

大欢喜女菩萨笑了笑,将纸团递了过去。

这时场上的较量也已分出胜负,昆仑派的班淑娴和何太冲本就武功高强,跟他们一起下场的两个弟子,也都武功不俗,四人合力,一口气就连败了七八个门派,现在又打败了金乌派,四人站在广场上,手持长剑,微风吹得衣衫微微颤动,看上去得意非凡。

尊使四人见金乌派已然落败,便即离开木棚,站到昆仑派四人身前。

何太冲和班淑娴久居西域,素知西方魔教的厉害,本不敢与西方魔教一争高下。但他们听信了贾珂的谎话,以为哥舒冰已经决定帮他们成为武林至尊,加上贾珂为了取信他们,给了他们几样厉害暗器,定能在他们与他人交手的时候派上用场,这时与尊使四人对上,何太冲四人心中虽有怯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西方魔教这一轮轮地打下来,众人对他们的实力也都有所了解。这四人之中,要说最显眼的人,当属大欢喜女菩萨,但要说武功最高、最难对付的人,却是尊使这样一个脸上稚气犹存的少年。

何太冲和班淑娴对望一眼,何太冲看向尊使,微微一笑,说道:“玉公子年纪轻轻,神功盖世,实在令我等佩服。”

尊使微微一笑,说道:“何掌门客气了,昆仑派剑法精妙无比,在下也佩服得很。”

何太冲笑道:“敝派剑法确是一等一的剑法,只可惜愚夫妇天资有限,连这剑法十之一二的威力都使不出来,倒让武林同道见笑了。玉公子,今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答允。”

尊使微笑道:“何掌门请讲。”

何太冲说道:“我知道按照规矩,四个人对四个人,谁打谁都无所谓,只是拙荆近来身子不适,无力应对强敌。我看公子每轮下场比试,都在竭力避免对妇孺动手,因此我想跟公子订个约定,一会儿咱们交手,公子只跟我们三人较量,不要跟拙荆动手。”

尊使含笑点头,说道:“何掌门放心,在下本就没打算和尊夫人动手。不过尊夫人既然身子不适,何苦强撑着下场?你不妨再找个人,将尊夫人换下去,也好让尊夫人多休息休息。反正这场比试,是咱们两方的事,就算破坏了规矩,只要咱们都不在意,我想那就不算什么。”

何太冲叹了口气,苦笑道:“她生性要强,我好说歹说,她都不肯放弃,我也没有办法。”

大欢喜女菩萨却是脸一沉,喝道:“何太冲,你老婆身体不好,就只能和我动手,是在小瞧我吗?好啊,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到时我把你老婆的脑袋打下来,你可不要嚎啕大哭。”

班淑娴冷哼一声,说道:“我的脑袋,可不是这么好拿走的!你尽管过来试试!”话未说完,突然嗤的一声响,长剑已向女菩萨的左眼刺去。

何太冲见妻子已然出手,也不再犹豫,说道:“得罪了!”却没去拔剑,而是拿出一柄折扇,向尊使的左肩刺去,使的是昆仑派的剑法“金针渡劫”。

这“金针渡劫”本是剑法,用长剑使出来厉害无比,用折扇使出来却别扭极了,毕竟折扇一共就那么长,何太冲要用折扇的扇尖碰到尊使的左肩,那么他持剑的右手势必要伸到尊使的胸前。

尊使不由一怔,不明白何太冲这样一个武功高手,为何会使出这等漏洞百出的招式。

眼见何太冲的右手手腕已到面前,机会实在难得,尊使不假思索地抓住何太冲的手腕,就要将他的右手背到身后。突然之间,何太冲手腕一翻,折扇扇柄朝向尊使的面门。

尊使只觉一阵腥臭之味扑面而来,须臾间已是头晕目眩,双腿发软,脚下踉跄,眼前阵阵发黑。

何太冲趁机挥出左掌,重重地拍在尊使胸口。

这一掌实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叫作“只见落花”,是指一掌下去,梅林里只有一地落花,树木全都化为碎片,埋于落花之中,威力大得惊人。他本以为尊使这次必死无疑,不料尊使挨了这一掌,非但没有当场毙命,反而站在原地,向他微微一笑。

就在尊使微笑之际,一人自他左手边直摔出去,啪的一声,倒在青石板上。

何太冲大惊,向那人看去,竟是班淑娴的弟子西华子。

他在昆仑派众弟子中武功最高,这次何太冲和班淑娴下场较量,将西华子一起叫上。适才西华子与西方魔教的弟子争斗,正好站在尊使旁边,何太冲一掌挥向尊使之时,尊使伸手抓住西华子的手臂,什么也没做,西华子就飞了出去。

何太冲再定睛看去,只见西华子脸色惨白,鲜血一口接一口地涌出来,显是已经肋骨尽断,五脏尽碎,便是华佗在世,也未必能救活他了。

这正是中了他那一掌的尊使应该有的模样,何太冲猛吃一惊,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家的小子,跑去西方魔教了?”

在他二人交手之际,班淑娴一剑刺向大欢喜女菩萨的左眼,大欢喜女菩萨将头一偏,班淑娴的剑尖抵在女菩萨的脸上,弹了一下,竟然没有刺破皮肤。

班淑娴大吃一惊,随即提剑再向大欢喜女菩萨的左眼刺去。

眼看剑尖就要刺入大欢喜女菩萨的眼珠,大欢喜女菩萨突然伸手抓住班淑娴的长剑。

锋利的剑刃划过大欢喜女菩萨的手心,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大欢喜女菩萨用力一拽,班淑娴力气不敌,长剑就被大欢喜女菩萨夺了过去,人也没有站稳,脚下几个踉跄,就向大欢喜女菩萨扑了过去。

大欢喜女菩萨狞笑着扬起右掌,啪的一声,打在班淑娴的脑袋上。

班淑娴立时飞出广场,落入宾客之中,两个宾客站起身来,将她接住,低头一看,忍不住惊呼一声。原来班淑娴的脑袋已经烂成一团烂泥,依稀看出脑袋转了半圈,正面和后背朝着一个方向,后脑勺却和前胸朝着一个方向,模样十分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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