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二十八章(1 / 2)

 子桓听到这话, 不由一噎,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嘴里的果脯咽下去。他当然不是买不起一壶清茶, 但是他自己要买清茶喝, 和他中了别人的算计, 不得不去买清茶喝, 其中滋味, 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那朋友的话, 站在他们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个正站在他们身边, 分发果脯的龟奴, 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他向那朋友望了一眼, 神色颇为尴尬,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笑面迎人,继续将一碟碟果脯,递给众宾客。

那龟奴将盛着果脯的碟子递给贾珂, 贾珂接过碟子, 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龟奴, 笑道:“劳烦把这封信送到你们老板手上,就说是一个京城的朋友,过来看他了。”话音刚落,登时有许多眼光都射在他的脸上,好几个人嘟囔道:“怎么连逛个妓院,都有人找老板攀交情?”

龟奴接过信笺, 贾珂又从袖中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递到龟奴的手上,笑道:“给你喝酒。若是拿来回信,还会有赏。”

那龟奴在青蔓院做两个月的活,也未必能赚到五两银子,不想今天竟有如此好运,送一趟信,就能赚到了。他登时满脸堆欢,笑道:“多谢公子赏!小的这就去找大老板。”将最后三碟果脯送出去,然后欢天喜地走了。

那龟奴惦记着贾珂说的还会有赏,一口气从人群中走了出去。虽被挤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一心只有银子,揉了揉脸,便走到大厅后面,推开小门,溜了进去。

青蔓院中规矩,大厅的楼梯,是给嫖客和正在接客的妓|女走的。众龟奴和没在接客的妓|女走的楼梯,不似大厅的楼梯一般富丽堂皇,就设在小门后面。

沈飞飞自从来青蔓院以后,就一直待在二楼的迎春房里,大老板平日是不会亲自来青蔓院的,今日为了这场拍卖,他一大早就带人过来,之后就一直待在迎春房里。

那龟奴自己琢磨,估计是这场拍卖闹得沸沸扬扬,沈飞飞本就觉得自己卖身妓院,害得先父颜面尽失,实在愧为子女,加之今日青蔓院中来了不少她父亲的故交,这些故交,很多都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大老板也得罪不起,有这些人盯着,沈飞飞自然有底气拒绝大老板。

大老板再想用沈飞飞发财,因为这些故交,也只能用沈飞飞签下的那张卖身契压她,绝不敢对沈飞飞动粗,逼迫她听自己的话。这一上午,大老板大概一直在迎春房里,对沈飞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她听从自己的安排呢。

那龟奴上到二楼,走到迎春房前,只觉房中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说话,不免有些惊奇。他抬手敲了敲门,说道:“大老板,楼下有位公子要小的给您送一封信,自称是您在北京的朋友,过来看您了。”

只听得“呀”的一声响,屋门推开,一个身穿墨绿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满身贵气的中年人,出现在龟奴眼前,正是青蔓院的大老板。

大老板看向那龟奴,问道:“信呢?”

那龟奴忙将信笺递给大老板,他接过信笺,问道:“那位公子长得什么模样?”

那龟奴回忆贾珂的模样,说道:“那人在十六七岁到二十四五岁之间,身穿一件淡黄薄衫,身材修长,双目有神,只是相貌平平,看过即忘。”

大老板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拆开信笺,扫了一眼,微微皱眉,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屋门关上了。

那龟奴还等着赚贾珂的赏钱呢,哪知大老板看过信后,居然一句话也不说,就关上门了。

那龟奴看着房门,只觉心如刀割,暗道:“大老板,你连信都不回吗?哪怕你只回一个字,那也好得很啊!”

突然间想起沈飞飞还在屋里,暗道:“难道大老板还没说服沈飞飞配合他行事吗?唔,眼看拍卖开始的时间就要到了,若是沈飞飞不配和,这场拍卖十有八|九办不起来,所以他连回信的时间都没有,只是瞥了一眼,见信上没写什么要紧的事,就赶紧回屋,继续劝说沈飞飞了。“想到这里,只觉自己推测的合情合理,不禁有些得意,拍了拍脑袋,心道:“哈,我还真是聪明!”

屋门关上,屏风后面便走出一个身穿白色布衣的娇美少女,正是白飞飞。

白飞飞看向大老板,笑道:“信上写的什么啊?”

大老板随意将那张信笺扔到桌上,说道:“一堆鬼画符罢了。想是有人看不得青蔓院好,见楼下客人很多,就故意在这里捣乱。哼,十有八|九也是个开妓院的!”语音娇柔婉转,只是语气中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暖意,正是王云梦的声音。

白飞飞笑道:“我看看行吗?”

王云梦点了点头,说道:“你想看就看。”说着拿起那张信笺,向白飞飞一挥,那张信笺便轻飘飘的飞去,犹如被一阵风送过去一般。

白飞飞接住信笺,展开一看,见纸上写了一行字,或者说画了一幅图画,因为信笺上好多字,她都不认识。

原来贾珂写信之时,想到王云梦和白飞飞都在王怜花身边,假如让她二人知道,这封信是他要龟奴交给王怜花的,那么她们一定会设法不让王怜花看到这封信,所以这封信绝不能写得十分直白,看过信的人,都能猜到这封信是谁写的。

好在贾珂对王怜花十分了解,知道王怜花向来喜欢掌控全局,又半点不把别人的隐私放在心上。这封信虽是写给青蔓院的老板的,但是只要王怜花知道有人在这时候送了一封信过来,那么他一定会夺来这封信,看上一眼,以免发生什么掌控之外的事情,他却毫不知情。

所以贾珂对龟奴说,他这封信是给青蔓院的老板的,还说自己是从京城来的,而不是从杭州来的,并且他写信之时,是用左手写字,使得笔迹和平时大相径庭,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以便这封信笺得以平平安安地送到王怜花手中。

至于信上这一行字,说的是:“西方魔教或有人会用葵花宝典,宝典上的武学快捷无伦,犹如鬼魅,千万小心。”只不过他用的是他从前和王怜花以简体汉字为基础,研究出的一套特殊文字,除了他二人以外,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看懂。贾珂用这套特殊文字写信,一来是为了避人耳目,二来是为了王怜花一看到信,就知道这封信是他写的。

白飞飞如今只忌惮贾珂一人,适才她听到那龟奴说,写信之人是一个十六七岁到二十四五岁之间的少年,虽不认为贾珂会在这时候来洛阳,但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她拿着信笺,看了一会儿,见自己看不懂信上的文字,便研究起笔迹来。她从前住在节度使府,见过贾珂写的东西,自然认得贾珂的笔迹,不过看了几眼,她便可以断定,这绝不是贾珂的笔迹。

白飞飞松了口气,将信笺放到桌上,也不再管信笺的事,忽地想起一件事来,转过身,走到屏风后面,微笑道:“伯母,咱们明天就要动身到西域了。那他怎么办?难道你要他一路上都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咱们吗?倘若色使为人粗心,做事马马虎虎,那倒无妨,但若色使为人精明,做事谨慎小心,那么色使瞧见他的模样,只怕会觉得这件事有异,不敢过来找我了。”

在白飞飞面前,正坐着一个少年,披着一袭白袍,身形清瘦,眼下发黑,面有菜色,嘴唇干裂,似乎连着好多天,都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好好喝水了。他怀中抱着一个胖丁布偶,胖丁泫然欲泣,模样又可爱,又可怜,他却神色漠然,目光呆滞,怔怔地望着虚空,仿佛有人说话也好,没人说话也好,都和他无关,这世上已无任何令他在意之事了。

这个形如槁木死灰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王怜花。

那日贾珂愤而离去,王怜花虽然舍不得他筹谋已久的刺杀柴玉关的计划,但是他更舍不得贾珂伤心难过,因此不论王云梦如何巧舌如簧,劝说他抛下贾珂,照原计划和她去洛阳,他都无动于衷,只在心中打定主意,等贾珂回来,他就要将所有事情,通通告诉贾珂,好让贾珂不再生他的气了。

如王云梦这等明艳绝伦的绝色美女,不论走到哪里,都有数不胜数的男人争着跪在她的石榴裙下,向她大献殷勤,为她争风吃醋。她这辈子,只在两个男人身上栽过跟头,一个是柴玉关,另一个就是贾珂。

虽然柴玉关后来不顾旧情,妄图将她置于死地,但是当年和她热恋之际,柴玉关没少和她海誓山盟,情话连绵,更没少为她和别的男人争风吃醋,可见他那段时间,确实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但是贾珂却从没买过她的账,看她的目光,和看那个在街边卖豆腐的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身材臃肿的老婆婆没有任何区别,在她心中,贾珂倒比柴玉关要可恨许多。

本来她每次见到贾珂,就会感到心灵饱受创伤,即使贾珂对她举止有礼,言语客气,她也会觉得十分生气,何况这次见面,贾珂一直对她冷嘲热讽,没说过几句动听的话,她真是气也要气死了。

但是不论贾珂如何对她阴阳怪气,她都拼命忍耐下来,可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为了王怜花能和她去西域对付柴玉关。她这辈子哪受过这等委屈,每次怒上心头之时,便在心中默念“这臭小子也就现在得意,等我和花儿去了西域,可就有他的好戏看了”之类的话来宽慰自己,谁知王怜花因为贾珂,居然如此轻易地改变计划,决定不和她一起去西域了。

眼看自己这两天对贾珂的极力忍耐,登时化为乌有,王云梦越想越恼,于是假借给王怜花拍飞身上的虫子之名,向他望了一眼。

王怜花万料不到王云梦会对自己忽施毒手,全没防备之下,与她目光相接,就见她双目中精光逼射,动人心魄。

王怜花从前跟王云梦学过“迷魂摄心催梦大法”,虽然王云梦只教了他一点儿皮毛,也足以他立时反应过来,王云梦是在对他行使“迷魂摄心催梦大法”。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