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口恶气出的差不多了,这才让梅毅仔细讯问凌虚子。原来这位“湖中仙”确是崂山上清宫弟子,资质不错却好逞强卖弄,曾在门中切磋时以一道威力巨大的灵符伤了同门,然而这种灵符是不准在同道切磋时动用的,因此被逐出了师门。
上清宫的修行以养气为主,斗法多用符辅之以其它法器。凌虚子被逐出上清宫,符之道不可再修,但练气之道的根基已有,坚持习练也有所成就。他仗着有些神通法力行走四方,企图自寻一处修行道场。
三年前路过双峰镇时,他在江卢客栈听见江掌柜谈湖妖之事,上前套话,得知江氏家族欲寻高人捉妖,于是开口自夸有仙家神通,并表演了飞剑之术,江家人许以百金请他去收服湖妖。至于后来的事,胡龙腾已经都交代了。
但凌虚子另有一套说法,自称是好心收服附近的精怪,约束他们不再做大乱,至于精怪主动送给他那些财物,都是为了欲求人间道法而讨好云云。
梅毅斥道:“这么说你倒成了好人了?难道那小娘子不是你看中的,让那胡龙腾去夺人的吗?”
凌虚子辩解道:“我是一念之差,起了爱欲之心,命他以湖神之名下聘娶人,但没让他抢人啊!诸位都是修行同道,难道不相信我一个修士的话,反而要相信一个妖怪吗?”
张果上前踹了他一脚:“妖怪又怎么了?管他是人是妖,就看是谁作恶!”
梅振衣吩咐道:“张老别跟他置气了,把胡龙腾押来,与凌虚子当面对质。”
张果出门去提胡龙腾,刚出门就惊呼一声进来道:“我明明把那厮捆在树根下,怎么又不见了?”
“那胡龙腾是湖中水族精怪,此湖半夜有潮。浪打在他身上,化形借水遁走了。”屋子里突然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钟离权摇着芭蕉扇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
梅振衣赶紧上前施礼道:“师父,你怎么来了?区区小事,本不想惊动您老人家。”
“你倒是好心不想烦我,但我看看热闹不行吗?”他拿扇子在梅振衣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又转身冲凌虚子道:“我且问你,附近淫祠中的精怪已被你收服。对吗?”
凌虚子头点的如小鸡啄米:“对对对,我收服妖物,就是不想让他们闹出更大的乱子。看前辈仙风道骨。应是世外高人,您老人家应明事理,应该知道我的苦心。”
钟离权又问:“被你收服之后,这些精怪勒索乡民财物,然后供你享用。对吗?”
凌虚子:“我是收了这些精怪的好处,指点他们一些修行之道,但是我本人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啊!”
钟离权不再理会他。冲梅振衣道:“此人系首恶,附近淫祠中地精怪是从恶,为师倒要看看你想怎么处置?”
梅振衣想了想,皱眉道:“胡龙腾逃脱了。应该抓回来一并处置更好。”
钟离权淡淡一笑:“无妨,他跑不远!”话音未落,只听门外有破空之声,然后有一物飞了进来,吧唧摔在地上,竟是一条五尺长的大鲵。
好大一条娃娃鱼呀!钟离权挥起扇子扇了一下,这条大倪又变成了胡龙腾的模样。已经是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只有趴在地上喘粗气的份。梅振衣惊叹道:“师父,你好大的神通。一句话就把他抓回来了?”
钟离权笑道:“不是我干的,想来是他闯错了地界,或是有高人路过,恰好伸手帮我们一个忙。……凌虚子,你还收服了另外四位精怪,都是什么人啊?”
凌虚子错愕不能言,胡龙腾在地上喘气道:“上仙,我知道。”
梅振衣:“知道就快说,还等我师父一个一个问吗?”
胡龙腾:“胡鱼跃。”
这三个字刚说完,破空之声又从门外传来,飞进来一条四尺多长的鲶须黑鱼,吧唧摔在地上似是昏死过去。钟离权又是一记仙风扇,黑鱼化成了一位黑衣女子苏醒过来。
她睁眼就道:“这是怎么回事?胡龙腾,上仙!”她看见了趴在地上的胡龙腾与满头包的凌虚子,惊讶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张果喝斥道:“今日我等随东华上仙拿下作乱的凌虚子,你老实趴着不要多嘴。胡龙腾,你继续点名!”
胡龙腾又说道:“胡双全。”
这回大家有了心理准备,都不说话在等着,果然过了没一会,外面又飞进来一个菜盆大小的螃蟹,肚皮朝天地摔在地上翻不过身来。钟离权扇子一挥,螃蟹变成一个手臂上长满黑毛的大汉。
胡龙腾哆嗦了一下,又叫道:“胡冲天。”话音未落,门外飞进来一个磨盘大的蛤蟆,钟离权挥扇,蛤蟆便化作一个光头少年。
“胡秋水。”胡龙腾叫出了最后一个名字,出人意料的是,门外半天没有动静。众人都用寻问的眼光看着钟离权,钟离权捻着胡须笑了笑:“这一个可能比较远,抓起来比较麻烦。”
果然,大约等了一盏茶地时间,门外又有破空之声,飞进来一个活物摔在地上。此物乍看上去像是一只狐狸,仔细看是一只全身毛色鲜亮发着彩光的大水貂。钟离权仙风扇一挥,彩貂化成一名锦衣少女。
梅振衣问道:“师父,外面是哪位高人在帮忙?”
钟离权:“这么快就把人给凑齐了送来,看样子不是过路的,应该就住在不远之处,既然不愿意现身,我等就不要追究了。凌虚子和这五个妖物已经齐了,你们审吧。”说完话他又走出门向半空抱拳道:“在下东华先生钟离权,携门下弟子梅振衣路过。多谢仙友援手!”
继续讯问这方圆百里淫祠内地精怪,后来那四位原先也未见有太大的劣迹,无非显弄神通震慑乡民,骗吃骗喝谋一处香火道场。这三年间他们被凌虚子收服之后,胁迫之下勒索乡民财物,也算是作恶帮凶。
话都问清楚了,钟离权又进门对梅振衣道:“因果已明了,你想怎么处置凌虚子?”
梅振衣对梅毅吩咐了一番,梅毅连连点头。钟离权指着那两个昏迷不醒的婢女又问:“如此处置凌虚子甚好。只是这两个女子又该如何?你不能只抓人不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