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很多人,都是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抗战以来,连战连败,如今武汉都丢了,早让这帮士兵寒了心,别管哪的队伍,都能倒出一肚子苦水来。
那些所谓的长官,拉大旗扯虎皮的事,他们早见多了,根本不觉得王逸会拿张保昌怎么样。
王逸见围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伸手一指张保昌问道:“这人你们认识吗?”
“83团的张团长撒,有啥子不认识的吗?”一个川军战士,嬉皮笑脸的说道。
“好,既然都认识,那我也就不介绍了!”
王逸望了眼永安镇西南两个方向,薛君山带着一队身穿狗屎黄军装的警备团士兵,也走了过来,他们身后是黑压压的老百姓,很多是北山镇的乡亲。
“队长,这王委员说要公审张保昌,这是真是假,啥是公审呢,找这些老百姓来干什么,这呼呼啦啦来了得有两三千人,一会如果真出点事,可怎么办啊?”
薛君山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心中这个恨啊,这王委员真是自己的煞星,先前打了张保昌,凭他的经验,曾清远肯定会怪罪下来,到时,他薛君山必然难逃其责,闹不好这身皮就得扒了。
无奈之下,只能帮王逸干掉曾清远。
可如今,这王逸似乎还嫌闹的不够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王逸扫视了一眼周围,放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真可谓人山人海,王逸心说,还是台子搭小了。
“这张保昌大家都认识吧?”王逸朗声问道。
“王委员,别卖的关子喽,到底是啥子事情吗?”
“就是啊,老子腿都站麻了,没事俺可就回去接着睡觉了。”
……
台下士兵,发出各种阴阳怪气的喊声,全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听着底下,喧哗声越来越大,王逸哈哈一笑说道:“好,那咱们废话不说,先来说说这张保昌,在武汉会战时犯下的罪行!”
王逸声音洪亮之极,隔着很远都能听的十分清晰。
“这张保昌身为83骑兵团团长,在武汉保卫战时,临阵脱逃,致使鄂军第11旅,后路被断,11旅士兵浴血拼杀一天一夜,冲出重围,伤亡三千余人……日军突破83团阵地,致使粤军一部,被分割包围,贾中至军长壮烈殉国。”
“……致使武汉第二道防线,二十余万守军,全线被动,为了夺回83团镇守的冷临山防线,川军用血肉之躯,抵抗日军骑兵联队冲击,血战一日,就伤亡一千多人,我说的这些,可否属实?”
王逸的话,仿佛一把刀,扎在在场这些士兵的心中。
先前的不屑,此刻早已被愤怒所代替,这些士兵中,很多都是亲身经历者,对于王逸的话,仿佛历历在目。
王逸见没有人说话,继续说道:“这张保昌在武汉驻防期间,勾结武汉花月楼,拐卖妇女儿童,贩卖鸦片,甚至将补给枪支弹药,倒卖出去,在长沙北山镇驻防期间,拐卖妇女214人,打死打伤九村十八寨苗人,37人,侗族45人,壮族26人,枪杀苗族头人化爪,并将其女儿,贩卖至长沙,杏花楼!”
此时,王逸说完,目光看向众乡民,人群中一名身材高挑的女人,正是谭雅。
谭雅心领神会,推了推身边的几名女人,那几个女人,犹豫了片刻,一咬牙,走出人群,指着高台上的张保昌,放声嚎哭起来。
“……上月二十一日,我进山采药,被他撞见,他和他的手下,将我拖到树林中,占了我的身子……”
“我丈夫是山中猎户,交不起兵税,被他吊在树上,活活打死!”
“……我女儿今年才十一岁,就被他卖到长沙妓-院……”
一桩桩,一件件血泪的控诉,点燃了人们的热情,开始乡民还有些犹豫,但随着这几名女人控诉完张保昌的罪行,有越来越多的人,血红着双眼,涌出人群,说着各种听得懂,或听不懂的话语。
唯一相同的,便是所有人的情绪,都愤怒到了极点。
人群沸腾,前排负责维护秩序的士兵,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时候,王逸抬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全都击中在了王逸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