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胡琳和周珩相持不下,胡琳旁边的项洁洁站起来让位子,胡桃淡淡地瞟了胡琳一眼:“胡琳,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今天是来参加校庆的,你不要胡闹。”
胡琳惊讶地发现,胡桃身上的一些东西在慢慢回来,比如那“你再闹下去看我怎么弄死你”的眼神。
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坐到了周珩对面的空座位上——忍字头上一把刀。
胡琳对着周珩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胡桃的手机震动,她点开来,是胡琳发来的微信:“这人是谁?”
胡桃想了想,如实回答,慢吞吞地打字回复:“可能是前男友。”
下一秒,胡琳整个人“轰”的一声站起来,又愤怒又呆滞,感觉像是要把桌子掀了。胡桃的三位室友吞了吞口水,却看到周珩不以为然,若无其事地把面前的牛排慢慢切成一小块,然后将盘子推到胡桃面前。
胡桃有些发愁地看着面前的盘子,拿起刀叉,又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胡琳突然一伸手,勾过胡桃面前的盘子,顺便给了周珩一记白眼?:“我姐大病初愈,吃不得这些。”
“怎么就吃不得了?”
“我说吃不得就吃不得,”胡琳说,“我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负责?”
周珩乐了:“对啊,我负责。”
胡琳无言以对,她“兵败如山倒”。
吃过一顿剑拔弩张的晚餐,周珩和大学的兄弟们还有一场聚会,就先让司机送她们几人回去。唐菀静和男朋友分手后一直单身,项洁洁谈过一场有始无终的恋爱,而齐悦还在等着她的男神。
坐在车里,项洁洁说:“以前还在猜是谁会先嫁出去,结果成了四个大龄剩女。”
唐菀静说:“我那时候投票给胡桃,我现在依然坚持。”
“为什么?”
唐菀静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到了她家,她和项洁洁住得很近,两个人一起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唐菀静对胡桃笑了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胡桃回到酒店,洗过澡,累得要死,躺在床上倒头就睡了过去。胡琳在她对面坐下来,一副“你要从实招来”的架势。
胡桃无比艰难地动了动眼皮:“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胡桃昏昏沉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被电话铃声吵醒。
“我在你酒店外,”周珩说,“你能下来一趟吗?”
胡桃说:“好。”
这下轮到周珩惊讶了:“我还以为会被拒绝。”
胡桃说:“你找我应该是有事吧,总不会平白无故找我。”
周珩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就是平白无故。”
胡桃没理他,换了一件黑色的长外套出门,外面风大,她系了一条暗红色围巾,戴着黑色的羊毛帽。
胡桃从酒店的电梯出来,周珩没在大厅等她,他在旋转门外,长手长脚,整个人融入了上海的夜色,像是从旧时的繁华走出来的剪影。
“我今晚来,是向你道别的,”周珩说,“我三个小时后的飞机,回墨尔本。”
“今晚?”胡桃有些惊讶,“这么急?”
“嗯,年末的事情很多,这次也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那干吗非要回来,坐长途飞机多累啊。”
周珩回答得理所当然:“……来见你一面。”
胡桃住在茂悦,黄浦江畔,出门就是外滩,便和周珩一起走到了江边。此时游客散去,外滩看起来又寂寞又璀璨,可是那样的寂寞中,又掺杂着骄傲和不可触碰。
胡桃和周珩趴在栏杆上,他侧过头问她:“冷吗?”
“还好。”
周珩开口:“胡桃。”
胡桃转过头,看到周珩直直地看着自己,然后他轻轻俯身,将头向胡桃挨近。
一点,一点,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
然后在只差几厘米,他的嘴唇就要碰到胡桃的脸颊的时候,周珩忽然停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
胡桃再一次呆住,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哈哈哈,”周珩忍不住笑起来,然后重新站直了身体,“被吓到了吗?以为我要亲你?”
胡桃老实地点点头。
“其实是骗你的。”
“我知道啦。”
“不,我是说,骗你的,”周珩将手放在栏杆上,眺望远方灯火辉煌的陆家嘴,“我们根本没有交往过,我被你拒绝得很惨。”
这下换作胡桃不好意思了,她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桃,我才没有在等你呢。”
胡桃笑了笑。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以为你喜欢我,就装高冷男神,每天都臭屁得要命……然后发现是我自作多情。”
“胡桃,能够再见你一面,我很开心。”
“胡桃,”他们面对面地站着,风将他的头发吹起来,这一刻的周珩显得异常温柔,他双眼弯弯,说,“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一切,觉得无家可归,就来我身边吧。”
“我虽然没有在等你,”他笑着说,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但是这里,永远为你留着。”
十年前,她还是穿着浅蓝色衬衫的乖学生,他长途跋涉,带着一身的戾气,与她擦肩而过,然后停下来驻足回望。
十年之前,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没想到啊,那惊鸿一瞥,至今仍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