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忠诚已深入骨髓,令他们连逃的本能都忘记了。
寒诗前一瞬还在顺着这光滑至极的道路琢磨该怎么办,陡然听到身后七零八落响起的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惊了一下,一转身,便眼瞧着这三十二名护卫一个个倒了下去。
他瞪大眼睛,又气又恼:“姜绾绾你傻了?!有这么多的高手护着我们都不一定能杀到最顶峰去,你倒好,还未开战呢,先自断双臂了!”
姜绾绾却是平静:“我双手染的鲜血太多了,没道理临死前再拖他们一道下去,寒诗,你替我将他们送回去吧。”
寒诗愕然,瞪着她半晌,才不敢置信道:“你连我都不要了?”
姜绾绾微微抬手,轻拍他脸颊:“拾遗没有自保的能力,寒诗,你得替我护着他,如果……如果万中得一幸,我的孩子也活下来了,你替我一同护着。”
寒诗喉头忽然哽咽了下。
他从来没听她用这种口吻同自己讲过话。
他知道此一去,能活着下山的可能性渺茫的很,可他们并肩作战了这么多年,他甚至都习惯了打架时,一回头就能看到她的一幕了。
好似只要她在旁边,打再凶再狠的架他也不怕,不怕打不过,更不怕打过了后没人收拾烂摊子。
他打不过的人她来打,他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她会收拾好。
细算起来,她其实还要比他小上好几岁。
可好像他才是那个永远只会使小性子的孩子,她偶尔也会任性,记小仇,但大是大非上拎的最清楚的那个人,永远都只有她。
“你看这条路,被他们踩的这般光滑成冰,我猜不出百丈,那些个杀手,护卫们就都在等着了,没有我护着,你怕是连山顶都到不了。”他说。
姜绾绾缓缓收回手,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抬头看着皎洁的月色:“这三伏山的雪景,我瞧了足足十五年,若连个山顶都上不去,岂不辜负了长公主费心劳苦带来的这些人。”
……
云上峰峰顶。
在接近峰顶的略显平缓处,临时用一层又一层的雪狐皮毛搭建起了一个棚子,不过今日三伏难得风和日丽,无风亦无雪,唯有清润月光一泻千里。
容卿卿憋屈了整整六年。
因为姜绾绾的到来,她从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一下子摔落下去,至今甚至连东池宫的大门都不能踏足一步。
千算万算,她爱情不要了,儿女不顾了,铺排一生将皇位捧到了容卿薄眼前,却被他弃之如敝。
就为了那个四处勾三搭四的野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