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就贴着她的耳垂,那声音又沉又醉人,又浓稠着血的腥气。
姜绾绾觉得半边脸都要烧起来了,微微侧首避开,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下巴又被他捏住强迫对上他的视线。
“但是你,姜绾绾,想离开这东池宫,连梦都不要做。”
他高挺的鼻梁贴着她的,只需再微微贴近一点,便可以吻上她,可又偏偏就保持着那一点点的空隙,叫她想要呼吸,又不得呼吸。
在窒息濒死的边缘徘徊……
容卿薄便慢慢将她抱在怀里,大手掐在她腰间,愉悦的笑了。
……
翌日一早,两人刚用过早膳,月骨就忽然进来道:“殿下,总管公公带了圣旨来了。”
容卿薄拿帕子擦手的动作微微顿住,淡淡问:“此事怎会传到父皇耳中?”
这件事昨夜他便给他下了命令,想来那些个大臣也没有谁想做这出头鸟,拿整个家族的生死在他眼皮子底下卖弄。
月骨立刻单膝跪下:“殿下恕罪,属下马上查明是哪里出了纰漏。”
帕子被重重丢进水中,溅起一阵水花。
正厅内,总管公公嗓音奸细,手中一封圣旨摊开到最大,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感天赐,得子如斯,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兢兢,寤寐不遑,实乃国之幸事,特赐储君,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太子,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然,东池有妃,有失德行,于外作乱祸害百姓,于内霸行善妒,成婚五载未见成孕,且叛逃私奔,蒙羞于皇室,本应论罪当诛,但朕感其兄长多年为国分忧,施恩天下,特赦废为庶人,终生不得踏入皇城半步,钦此。”
死一般的寂静。
帝王这一个棒槌一个甜枣,做的也是极为卑微了。
生怕废了儿子的妃子惹儿子生气,赶忙先将多少人眼红的太子之位赐下来,安抚一番。
为了废掉她,也是用心良苦了。
姜绾绾听到身后庞明珠控制不住的得意嗤笑声,也没心情去理会她,只催促容卿薄:“殿下,接圣旨了。”
容卿薄便缓缓起身,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只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天气热,我叫人备了些你爱吃的水果,你不如先去吃一些?”
这强忍着开心的模样。
她知道他一直对太子之位势在必得,眼下突然落了下来,于他是件好事,于她也不是件坏事。
姜绾绾敛眉笑笑:“好,殿下记得别忘了谢恩。”
话落,率先谢恩后,便起身与雪儿先行离开去了宣德殿。
总管公公便将已经合起来的圣旨递了上去,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接旨吧。”
容卿薄依旧是笑着的,对月骨道:“月骨,命人把大门关了。”
月骨领命,起身便出去了。
总管公公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人关门,但在帝王身边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已练到炉火纯青了,他不认为后背突然蹿起的一股凉意是意外,忙道:“殿下不必客套,老奴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在此多留了。”
“留不留的,如今总管公公说了怕是也不算了。”
容卿薄温和的笑着,一挥手,凭空出现数名护卫,手中寒光骤然闪过,总管公公身后跟着的七八个小太监,便连话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成了剑下亡魂。
庞明珠原还在幸灾乐祸,冷不防一串血珠溅在脸上,惊的她尖叫了一声,连连后退躲到了纵血身后。
她倒不是怕血,一个手上沾了多少人鲜血的,又怎会怕血,只是怕容卿薄一个发疯,叫月骨连自己都杀了。
她虽是把纵血要到了身边,但也只是为了有个依靠,真打起来,连寒诗都打不过,更何况是月骨了。
素染也吓了一跳,却没出声,只震惊又不敢置信的盯着容卿薄的侧脸。
她与他一同长大,这么多年来,见过他温和的一面,见过他冷漠的一面,也见过他冷酷决绝的一面。
但如今这般如地狱修罗一般,温和谦润间陡生浓稠杀意的模样,又叫她生出一种极度陌生的感觉来。
这可是来宣读圣旨的总管公公。
自小便跟着皇上,连长公主都要给三分薄面的总管公公。
他这般行径,若是惹了圣怒,一不小心,整个东池宫怕是都要被扣上谋逆的罪名。
他说他是为了三伏才这般迁就姜绾绾的。
可一个小小的三伏,何时要紧到他不惜与圣上反目?
她早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