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滚动,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醒了便好,本王熬……本王叫人熬了些参汤,一会儿喝一些?”
她笑笑:“好。”
容卿薄低头瞧了一眼,这才慢慢跨过门槛走进去,换了一束新的千里雪进一个琉璃瓶中。
他格外专心的摆弄着,仿佛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将这束梅花摆放的好看一些更重要的事了。
姜绾绾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就又退回了床榻之上。
婢女很快将参汤送来。
容卿薄端起汤碗来,向她走了几步,又忽然顿住,将碗递还给婢女:“你伺候着王妃喝下罢。”
婢女诺诺应了,跪在床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喝下。
容卿薄就不远不近的站着,看着。
姜绾绾安安静静的喝了,瞧着小婢女一直哆嗦的手,笑笑:“瞧着面生的很,刚来王府?”
婢女低垂着眉眼,小小声道:“回王妃,奴婢刚来王府月余,殿下瞧着奴婢机灵,特意指来侍候王妃。”
她歪了歪头:“那你是不是听说我脾气不好,经常欺负人,所以很怕?”
婢女一个哆嗦,手中瓷白的勺哐当一声落在了碗中,惶恐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容卿薄拧了眉,低声道:“滚出去。”
他一出声,小婢女更怕了,直接哭出了声,哆哆嗦嗦的求饶。
姜绾绾笑着扶她起来,俯身帮她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道:“你不用怕,我不吃小孩。”
小婢女抽噎着,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半信半疑的瞧着她。
“叫什么名字?”
“回、回王妃,奴婢……雪儿。”
姜绾绾挑眉:“雪儿?”
“殿下赐名,说王妃喜欢千里雪。”
“……”
姜绾绾默了默,道:“好名字,我有点饿了,你不如去膳房给我弄点吃的?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她一直温声细语,不论是不是作假,到底还是叫小婢女宽了些心,擦了擦眼泪应了。
她一离开,屋子里便只剩了她与容卿薄。
他还站那里,不远不近的,也不只盯着她瞧,偶尔转个身摆弄着身边的千里雪,既不打算跟她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姜绾绾有点累了,但他不走,她也不好赶人,只得勉强打起精神来继续坐着。
容卿薄转身,就瞧见她低垂着眉眼,似是极度疲累了,心中微动,轻声道:“累了?”
她笑笑:“有点儿。”
“那便躺下歇着吧,本王……也还有事要忙,这就要走。”
她按按眉心,没什么精神的应了,翻身躺了下去,连被子都没盖就睡了。
容卿薄本来都打算走了,瞧见她蜷缩了身子躺在床沿边,随时都要掉下去的样子,连被子也没盖,迈出去的脚步就又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等了一会儿,确定她已经睡熟了,这才轻轻靠过去,抱着她又轻又软的身子挪进去了些许,又细细的盖好被子。
全程她甚至连动都未动一下,显然并不是因为困了而睡着的,是精力耗尽,昏睡了过去。
前后才不过清醒了半刻钟。
他温热的指腹轻轻滑过她滑腻的小脸,轻轻叹息。
但好在,她终于醒来了,虽然不怎么愿意搭理他,但至少有问有答,没有闹着要回三伏。
……
姜绾绾这一觉,又整整睡了七日,醒来时是深夜,屋子里烧着暖炉,小婢女蜷缩在床尾,困的脑袋一磕一磕的。
她一动,她就惊醒了,瞧见她醒了,又要跑去叫人,这次被她及时叫住了。
“不必叫殿下。”
她裹着被子坐起来,瞧着她去点了灯,道:“你一直在东池宫,可知晓有个叫袭夕的姑娘?”
雪儿眨眨眼,点头:“知晓知晓,那袭姑娘几乎每日都来瞧一瞧王妃,听说是王府的座上宾。”
袭夕还安然无恙便好。
她松了口气,又问:“那寒诗呢?”
“寒诗护卫也偶尔过来,但很凶,他一来,奴婢就不敢靠太近了。”
寒诗也很好。
她微微笑了起来:“那你可见过一位与我容貌差不多的男子来过?从三伏来的?”
雪儿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奴婢不曾见过。”
哥哥不曾来过。
姜绾绾默了默,一时竟不知是该高兴一些还是难过一点。
她道:“你悄悄的,去叫袭夕过来,我有些话想跟她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