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个月,他每日叫人给她送吃的,他每日都一封信送过去,她却始终半点音讯都不肯带回来。
——我走了啊,容卿薄。
临走时,她这么跟他说。
可明明之前,她几次三番说,待她回来,等她回来……
月骨瞧着他风雨欲来的神色,心中渐生惊惧,俯下身轻声道:“殿下……”
下一瞬,滚烫的茶水便直直的泼到了他脸上。
月骨肤色本就白,很快就漫出一层绯红,他几乎是立刻跪了下去:“月骨有罪,请殿下责罚。”
这事他的确不知情。
寒诗横的很,不许他们踏入大门半步,每次送东西也只能等在门外,接了便走,那金条他拿的是爽快,可嘴却严的很,什么都不肯吐露。
容卿薄一扬手,空了的茶杯便猝然碎裂在地,溅起的碎片惊的一边的庞明珠下意识的护住了脸,往旁边挪了挪,再不敢出声。
“所以本王的金条都喂了狗吗?”
容卿薄俯下身贴近他的耳畔,声音很轻,轻到近乎温柔:“去把寒诗带来,便是断了他的腿,挖了他的眼也要带来,只需留一个舌头,本王要活的,懂吗?”
月骨努力不让自己的身体看上去在发抖,只紧绷着应声:“月骨这就去办。”
……
即便已日落西山,盛夏的风本酷热难耐,可被高耸的山挡了一半,又略过湖面,便带了几分凉爽的意思。
寒诗翘腿坐在车上,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总觉得哪儿来了股阴风。
他转头瞧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几个半死不活的人,又看一眼马车内悠然自得饮茶的姜绾绾:“我们就这么耗着?”
姜绾绾慢条斯理的递给他一杯茶:“山贼山贼,人再多还能多哪里去?他们舍不得一下子死那么多人的,别急,天黑了,人就来了。”
寒诗只能耐下性子来等着。
姜绾绾吃饱喝足,下车去附近捡些枯枝树叶准备生火,一手抱着一捆树枝,正打算将树上的一截枯树枝折断,箭矢的凌厉破空之声便呼啸而来。
她侧首,那本对着她肩头的剑就深深嵌入了树干,下一瞬又被一只素白的手握住,连带着黄白色的树心一并抽出,远远的甩了出去。
箭矢没入血肉的声响伴着一声惨叫响起。
也是他们耐不住性子,天还没黑透呢,完全的优势还没占尽就着急出来了。
姜绾绾一手还抱着树枝,挑眉瞧着模糊黑影中树林里影影绰绰出现的一队人影,温和道:“财、色,小女子都有,就看各位有没有命来拿了。”
厮杀不过转瞬间,血雾漫天,带头的人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去,弱到仿佛一只只扑火的飞蛾,她甚至不留给他们一点发出刺啦——声响的余地。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黯淡下去。
那瞧着分明柔弱无骨的小女人,却像个活了千万年的妖,下手利落狠辣,半点不拖泥带水。
他们实在太弱,三伏弟子随便挑挑拣拣,最差的也一个打他们十个。
不应该输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