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曲家,深夜灯火。
黄氏烧了水,赶着给白宋泡了一碗山里的野茶。
来了曲家,白宋也不着急走了。
谢过黄氏,捧着茶碗暖手,心中却还念着神仙水之事。
“哎,可惜了,本想着此次能赚个盆满钵满,半路杀出个姓薛的,坏了我们的好事。”
白宋嘴里叨叨着,曲叔在一边听得后背发凉。
三箱钱,还不够?
“贤侄啊,那些钱可够你花一辈子了,人要懂得知足,知道不?”
白宋摆摆手:“不提这个,如今已将药方公布,靠着买药赚钱是暂时不行了。但我们不能坐吃山空,那些钱虽少了些,但只要善加利用,也足够咱们翻本儿了。”
“贤侄,难道你又有新的打算?”
白宋点头,认真细说:“曲叔,我已想好。明日曲叔先去把欠的钱还上,然后在县里买一间小院。西郊人杂,不宜久居。”
曲叔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钱都是白贤侄你的,哪有用你的钱给咱家买房的道理?只要贤侄能帮老汉欠的赌债换了,咱们一家就感恩戴德了。”
“曲叔,我除了一个妹妹,没有任何亲人,没有任何人能信任,以后咱们还有好多大事要做,这点儿钱根本不算什么。我已入赘林家,在外没个依靠,我一直将曲叔家当做自己家,曲叔一家能住得好一些,日后我来也方便。”
曲叔这辈子的心愿就是能在县城里有一套自己的房,听白宋提议哪有不心动之理?无非此礼太重,无法欣然受之。
曲叔脸色连变,不知当说什么。
白宋自然打断:“县里的宅子约莫多少钱?”
两人对话间,婶婶在理着床铺,但耳朵却放在白宋这边。
先前听白宋提议,心里又惊又喜。
又见男人碍于面子,迟迟不点头,心里又是着急。
此刻,白宋话锋转换,是当曲叔默认。
婶子唯恐这男人再说废话,热情凑来:“邙县的宅子贵不着,我听人说,就咱们西郊靠着的西城口,两间砖房,一个屋棚,还有一个带水井的大院儿,也就三十两银子。”
“这么便宜?”白宋迎合了一声。
“可不!”婶子眉开眼笑,“白贤侄啊,就算咱家不买宅子,你也要买个宅子才行。”
曲恒见媳妇如此市侩,老脸涨得通红,低着头,拉了媳妇一把:“哎呀,你闭嘴吧!没人当你哑巴!”
婶子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又对着白宋笑了笑,终是的没有再说。
“没关系,婶婶说得很对。入赘林家是无奈之举,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寄人篱下。而且我在林家也多不被待见,也不知林家能容我到几时……在外有个宅子,心就踏实些。况且,我还有个妹妹,早晚也是要嫁人的,若一直栖身林宅,怕被人看低了。这样吧,咱们去县里买两间宅院,咱们一辈子都是邻居。”
“哎,贤侄……你此去林家真的变了,变得有本事了。老汉我知道你是变着法子要给我曲家好,要老汉还推辞,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那些钱当中,本就有一半属于曲叔你的,这是哪儿的话。这只是开始,以后咱们还有赚不完的钱,此刻便推来推去,以后还怎么合作?”
“好好……老汉就厚颜一次,就不跟贤侄的计较了。”
“咱们一共赚了多少钱?”
“整三百贯,不多不少。”
“刚才打点官差用了十二贯,也就说咱们还有两百八十八贯钱。我打算用一百贯钱去县里置办新宅。”
“一百贯?!”曲恒吓了一跳。
“既然要买,自然是要买好一点儿的,免得日后换来换去麻烦。就以曲叔的名字去买,我的以后再说。”
“这不行这不行!”刚被呵斥过的婶婶听着过来,连连摇头,“一百贯的房子可不能写咱家的名,必须是白家的宅子!就当咱们一家帮贤侄看房子暂住一下,日后等贤侄赚了大钱,咱家再重新置办。”
白宋还想解释,一转念又觉得没必要,反正就是个安顿曲家的地儿,一直坚持,反倒给曲家压力,也就顺着婶子的意思点了点头。
“剩下一百八十八贯……需要好好处理一下……”白宋沉吟一下,“邙县外的田地多少钱一亩?”
婶子一皱眉:“啊?白贤侄是要买田产?”
“正有此意。”
“这可使不得!”婶子难得激动,竭力反对。
白宋反倒疑惑:“为何?”
“邙县不比别处,这是两国交界,北面突厥匪患成群,哪里有田就抢哪里。你不知邙县一代都是荒田吗?几乎无人耕种,田地都没人要的。”
这些白宋早有耳闻,却正因如此,白宋才更要准备。
“没关系的,正因为没人要,田地才更便宜,我们可以花更少的钱买更多的地,何乐而不为?”
“白贤侄,你可要想清楚,这……”
“婶婶,你就说说大概多少钱吧。”
“听牙行的人说,良田三百钱一亩,二等田一百钱一亩,荒田、旱田、弃田三十钱一亩。”
“什么?!这么便宜!”
白宋惊得都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