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朝着权珮颔首,一起坐在了上首。
带着几点娇羞的武若曦穿着银红棉袄,系着青色棉裙,头上的赤金蝴蝶簪颤颤巍巍的闪烁着光泽,忐忑又有些不安的接受着众人的审视。
她懂得示弱藏拙,这一身打扮虽漂亮却并不让人觉得扎眼。
就好似纳兰明月进门的时候一样,一切都显得很和谐,和谐到让武若曦觉得不大真实,同纳兰明月见礼她越发带着小心翼翼,她垂眸叫了一声姐姐,纳兰明月高兴的上来拉她的手:“奴婢跟武妹妹选秀的时候就住在一起,当时就很谈的来,后来听说能一起侍奉主子爷和福晋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奴婢比武妹妹早进门几天,福晋就让奴婢照顾武妹妹吧。”
武若曦嗓子一紧,越发想抽出被纳兰明月握住的手,手上的赤金镯子同纳兰明月的羊脂玉手镯碰在一起叮当作响,好听又脆弱。
上好的羊脂玉手镯断成了两截掉到青石砖的地面上又碎的更彻底,武若曦的脸瞬间惨白,进门第一天就碎了玉器,这便是大大的不吉利,她知道纳兰明月不喜欢她,却没想到纳兰明月会这么狠毒,从一开始就想将她扼死在摇篮里。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权珮,只见得权珮浅啜了一口清茶起了身:“我送爷出门吧。”胤禛也起了身,武若曦犹疑了半响还是跟在了众人的身后一起将胤禛送出了门,纳兰明月似乎没有料到权珮会完全无视,而胤禛并不想多管这样的事。
桌子上有一盆翠绿的文竹,似乎与这样的时节并不和谐,福晋伸手缓缓的搅动着泛着金色的桂花蜜,桌子一旁放着武若曦破碎的手镯。武若曦和纳兰明月都垂手侍立在一旁,不敢说话,于是越发觉得压抑难耐。
直到丫头捧了水上来侍候福晋净了手,才听得福晋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们两个之前有什么过节我并不想管,但以后别在出这样的事。”
纳兰明月一哆嗦,想要开口辩驳,权珮却已经起了身,水晶帘子微微晃动,只闻的见空气中香甜的余香。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吹起了风,吹的纳兰明月和武若曦都打了个哆嗦,相视一望,又很快垂眸,再多的不满和恨意都不适合此刻释放,走到廊下便分道扬镳,一个向前一个向后。
丫头们瞧着两人的神色,各自进了主子的屋子。
“只瞧着脸色不大好,到没听到有什么别的动静。”
那就是说福晋哪个都没有放过,只是也没有重罚,进门第一天就有这样的事,若是放在别的福晋手里还不知道要怎样乘机打压美貌的妾室,这大抵是她们所有人的幸运,当然也是武若曦的幸运。
屋子里摆着温暖的炭盆,温热的气息同外头巨大的反差几乎让武若曦腿一软跌倒,幸好玉兰扶在旁边,她疲惫的换了衣裳,躺在炕上却久久不能入眠......
纳兰明月同样坐立难安,福晋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好似将她的一切都看的透彻,还有那留在自己身上的几点不耐烦又说明了什么?姐姐不是说,即便计谋拙劣,但福晋是愿意陪着她演下去的,怎么却偏偏并不是这样......
凌普看了一眼太子身边站着的王兰,见王兰微不可闻的颔首,他才上前一步低声道:“......外头传了消息,说四爷根本就没有去找那本郭世隆的账册,而是叫人放出话去,说账册已经烧毁了.......”
“账册已经烧毁?”太子的声音略拔高了几分:“他到是胆子不小。”
“这么一来,外面的人大都在不管郭世隆的事情,毕竟皇上当时也是下令严查的,谁都不想碰这霉头,自然是能躲多远就多远了。”
太子的手里把玩着一个据说是宋朝时候的古玉,嘴角挑了挑:“难怪皇阿玛也看重了四弟,原来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凌普忙又向前凑了凑:“那咱们.......”
“不要在为难他了,他以后也是给孤办事的,做的过了也伤兄弟情义。”
“是......”
权珮在外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里的鹤氅,脚上穿着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同德妃往漱芳斋去,德妃笑瞧着她:“瞧你这身打扮,又没下雪。”
“今儿的天气阴沉,这不是怕下雪么。”
穿过御花园在澄瑞亭遇上了宜妃和五福晋一行,德妃和宜妃便一同走在前面,五福晋跟权珮走到后头,五福晋嘴里道:“太后往常也喜欢看戏,只是叫了这么多人一起的时候却不多。”
“是么?”
“可不是,听宜妃娘娘说也没见过几次这么大的阵仗的。”
五福晋说了几句又小声诉起了苦,权珮看着脚下的石子路,眼眸渐渐有些幽深,这对别人来说只是一场宴席对她来说却是一场不能输的战争,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