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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正是谢茵。
方才远远的,谢茵便在远处看到陆琉同江妙一家三口了。
她平素见着陆琉,何时不是一副冷淡模样?可就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却这般护着妻儿,便是那性情温和的陆行舟,也听着孟氏的话,抱孙不抱子,私下都极少抱过她的齐哥儿,何曾如陆琉这般,大庭广之下抱着怀里那白胖儿子,脸上满是宠爱。
看了一眼陆琉怀里小男娃的样貌,谢茵心下又沉了几分。这孩子生得同陆琉这般像,以陆琉这般的作为,这孩子只管享福便成,至于这江妙,也是母凭子贵的份儿。而她的齐哥儿呢?生父是个风流无能的,这陆行舟也不知何时能混出头来,虽说陆行舟入了翰林轩风光体面,可哪里及得上陆琉?哪像这江妙的孩子,一出生便是尊贵的小世子,日后便是子承父爵,可是堂堂王爷。
到底是不能比的……
谢茵朝着二人行了礼,对着江妙道:“上回侄媳想约三婶婶一道出来,未料三婶婶贵人事忙……”
江妙倒是直接,说道:“我先前便想同王爷一道来法华寺拜拜菩萨。”便是她同陆琉有约在先,这谢茵再约她来法华寺,便不去了。
谢茵知她摆着长辈的架子,她不好说什么,道:“自然,王爷和小世子比较重要……”谢茵见二人待自己言辞冷淡,也不自讨没趣儿,说道,“那侄媳便不打搅三叔三婶了。”说着,便识趣儿的回客房了。
小家伙咿咿呀呀嚷嚷了起来。
江妙随手折了一枝桂花塞到小家伙的手里,便见他张着嘴一副要舔的架势,恨铁不成钢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肉脸,斥责道:“什么都要吃,也坏习惯也不晓得是像谁的。”说这话时,江妙笑吟吟看了陆琉一眼。小家伙什么都要吃,江妙索性不将桂花给他了。
刚握到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又被娘亲给拿走了,小家伙“唔”了一声,无辜的看了看自家娘亲。
江妙才不理他,瞧着私下无人,顺手挽着陆琉的手臂,说道:“谢茵的确约过我,可是我不喜欢她……”
陆琉见妻子这般小孩子性情,倒是觉得可爱率真,护短道:“不喜欢便不见。那人目光闪烁,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是长辈,不想见便不用打交道。”也不问妻子为何不喜。
江妙“嗯”了一声,之后却回过了神,眉目含笑望向陆琉道:“我原先觉得你对旁的女子不屑一顾,怎么今儿倒观察上了?”江妙自己倒是没察觉,这语气颇有几分拈酸吃醋的味道。
陆琉顿了顿,一时倒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本能的觉得妻子对那谢茵有些敌对,便多留意了几分。
瞧着陆琉这副目光,江妙倒也没真吃味儿。若是她在他的身边,他都要看别的姑娘,断断是不可能的。而且陆琉心里眼里只有她,这点自信,在谢茵的面前,她还是有的。江妙明白,陆琉看谢茵,肯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江妙道:“好了,我不会多想的。咱们去休息吧。”
见妻子故意戏弄,陆琉当下便笑了笑。
这厢谢茵回了客房,便见院中陆行舟和孟淼在吃桂花糕,二人说着话,倒是郎情妾意,好不温馨。
先前谢茵怨恨孟淼,可自打知道这孟淼不过是陆行舟慰藉相思的替身,倒是有些同情她了。谢茵过去,孟淼便起来行了礼。谢茵客客气气让孟淼坐下,这才抬手替陆行舟亲自倒了茶,说道:“夫君可知,方才妾身出去遇见了何人?”
陆行舟没说话,想了想倒是给面子道:“可是你姐姐?”
谢茵摇摇头,继续道:“妾身方才在桂花林内遇见了三叔三婶,他们一家三口,倒是令人羡慕。”
说起这宣王和宣王妃,孟淼也弯着唇一脸的钦羡,说道:“的确,这宣王和宣王妃的确是伉俪情深。”
陆行舟薄唇抿成一条线,倒是一句话都不说。
谢茵笑了笑。
孟淼一时也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只乖乖的闭上嘴,一双大眼睛往陆行舟的脸上瞅了瞅,却见他一眼都不曾看自己。原是娇宠的人登时被冷落了,孟淼心里一时不是滋味儿,可见陆行舟同样也对谢茵冷淡,一时心下便好受了许多。
三人坐了一会儿,见前头忽然一阵吵闹声,谢茵让丫鬟紫扇过去瞧瞧。
紫扇瞧过,急急忙忙回禀道:“那处客房走水了,仿佛宣王妃在里头呢。”
这话一落,陆行舟手一颤,持着的杯盏登时“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目眦欲裂看着紫扇:“你说什么!”
紫扇道:“奴婢也是听人说的,说宣王妃兴许在里头……”
陆行舟抬头,看着不远处腾升起的烟雾,再也坐不住,急急忙忙跑出了院子。
孟淼也被陆行舟的反应吓了一跳,见陆行舟跑了出去,也跟着一道追了出去。
谢茵笑笑,也慢悠悠的跟上去。
原是那东南角的客房走水了,目下这法华寺的和尚们提着木桶救着火。只这处客房今儿没人住,倒是不幸中的万幸,而这秋季干燥,走水也不是一件稀奇事儿。可众人正灭着火呢,便见一个锦衣华服的清俊男子,直直的往里面冲。
一个小和尚赶忙将他拉住:“施主别进去……”
陆行舟见着火势凶猛,满心便念着江妙在里头,哪里还顾得上小和尚的话,拼了命挣扎,急急忙忙冲了进去……
江妙在里头……
这地儿着火了,自然也惊动了不远处院子里的江妙。江妙让宝巾过去瞧瞧。至于陆琉怀里的小家伙,正捧着桂花糕,这小肉手不利索,稍稍一抖,便将桂花糕掉落在陆琉的衣袍上。陆琉将桂花糕拿了起来,瞧着袍子上沾着胖儿子的口水和桂花糕的屑末,脸色相当不好看。
这身袍子,可是江妙亲手做的。
小家伙完全不知自己做错了事情,扬起小手便要去拿陆琉手里的桂花糕,见爹爹不给,便冲着他笑了笑。可陆琉才不吃傻儿子这套,将桂花糕往石桌上一扔,便要打儿子的小屁.屁了。
小家伙这时候倒是知道怕了,小脖子一缩,泪眼汪汪看着身旁的娘亲。
江妙蹙眉道:“澈儿还小,你同他计较什么……”再看陆琉被弄脏的衣袍,江妙顺势护短道,“澈儿的口水又不脏,旁的你掸一掸就成了……”
是呀,掸一掸就成了嘛。小家伙不会说话,却仿佛是听懂了娘亲的话,赞同的冲着娘亲微微笑了笑。
江妙可是最吃这套的,忙将宝贝儿子抱了起来,在他小脸颊上亲了几下。
陆琉沉着脸,侧过头看着妻子笑吟吟的,眼中满是儿子。而那胖儿子,被妻子连连亲了几下,一双黑玛瑙般的大眼睛冲着他笑了笑。
在陆琉看来,这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挑衅眼神。
……这小东西,平日里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照顾他的!
陆琉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自个儿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这花茶是江妙平日里喜欢饮的,陆琉不喜这等甜腻清香的,可跟着妻子喝着喝着,倒也是习惯了。一杯清茶下肚,这火气倒是消减了些。
他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袍子上沾着的屑末,见妻子只顾着逗弄儿子,压根儿没有替他掸一掸的意思,只能自己掏出汗巾将这身宝贵的袍子掸得干干净净。
之后宝巾进来禀告了,说道:“那东南处的客房走水了,大公子不知怎的跑了进去,好在是寺院的和尚进去将大公子救了出来。”
陆行舟……
江妙固然不喜陆行舟,还是问了一句:“伤得可严重?”
宝巾摇头:“只是被烟熏着,正躺在榻上歇息呢。”
那便是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