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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江承谚闯了祸,乔氏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江正懋将妻子搂进怀里,安抚了一阵:“……咱们明日去瞧瞧,这事儿的确是谚哥儿的不是,不过陈家也是讲道理的人家,别太担心。”陈家的家世虽不及镇国公府,可在望城还是有些地位的,今儿江承谚弄伤的是陈家九姑娘陈凝芷,嫡出五房的闺女,也是陈家幺女,自然疼爱些。将心比心,登门赔礼还是有必要的。
乔氏点了头,又骂了几句臭小子。今日宣王府老王妃大寿,她原本还想当面感谢一下宣世子对女儿的救命之恩,未料竟弄出了这等幺蛾子。
次日乔氏先去锦绣坞照顾女儿起床梳洗。江妙一双大眼睛瞅着自家娘亲这般面色,知晓她还生气了,一时也不敢说话,只一双小手亲昵的搂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娘……”
乔氏哪里不知闺女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自打那回落水大病一场之后,女儿的性子越来越活泼了。倒是好事。乔氏自然欣喜,目下抬手捏捏女儿的小脸蛋,道:“不许替你三哥求情。”
唔。
江妙努了努嘴,不说话了。
乔氏抱着闺女进了饭厅,瞧着边上整齐站着的两个儿子,忽的蹙起了眉:“谚哥儿呢?”
老大江承让,登时露出为难之色。
乔氏旋即就明白了。
去陈府的马车上,江正懋瞧着气呼呼的妻子,温和哄道:“好了,我已经命人去乔府把人绑回来了,别气了。”
乔府是乔氏的娘家。江承谚素来嘴甜讨人喜欢,加之模样生得好,越发招人疼爱,自然将祖父乔太傅及祖母哄得飘飘然,两位老人家,最疼爱这个外孙了。
乔氏一路气恼,待到了陈府,登时露出了和善的笑意,一时芙蓉脸儿娇艳欲滴,举止又端庄大方,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陈府同镇国公府素无往来,今日镇国公府长房夫妻二人携礼来访,倒是头一回。
江正懋同陈五爷在外头说话。
陈五爷穿着一身青色圆领长袍,身量高挑,略瘦些,模样倒是生得斯斯文文的,据说是个性子软弱的老实人。陈五爷倒也没说什么责备的话,面颊含笑,态度有些友善。
可陈五爷的妻子蔡氏,却是个刁钻泼辣的性子,昨儿瞧着闺女摔倒,磕掉了一颗门牙,额头还受了伤,早就将罪魁祸首骂了百八十遍了。
蔡氏生得一张尖尖的瓜子脸,眉梢微微上翘,倒是有些显露性子。目下穿着一身儿宝蓝色宝瓶纹样的妆花褙子,髻上簪着半旧蝴蝶图案镶蓝宝石花钿簪,腕子上戴着的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也是去年的旧款式。蔡氏瞧着江正懋和乔氏过来,便将陈凝芷从房里抱出来。
陈凝芷的容貌倒是没随蔡氏,而是有些像爹爹陈五爷,生得亲切讨喜,乖巧温顺。目下一张圆圆的小肉脸白皙粉嫩,眼睛大大的,还有些恐惧,只一个劲儿的缩在蔡氏的怀里,目光怯怯的打量着厅内的江正懋夫妻二人。
饶是乔氏不喜蔡氏这态度,眼下看着额头绑着纱布的小女娃,也心生愧疚。
这陈九姑娘,不过比她闺女大上一岁罢了。
乔氏赶忙赔不是:“……这事儿是咱们谚哥儿做得不对,昨儿我们也已经教训过了。”
蔡氏却是不信。当初乔氏同江正懋成亲,那可是轰动望城的,成亲次年就一口气诞下了三个哥儿,叫人不知有多羡慕。乔氏对三子疼爱的紧,哪里会舍得教训?而且今日,就连人影都没瞧见,何来的诚意?
蔡氏一把搂住女儿,道:“是咱们阿芷福薄,怨不得三公子。目下破了相,年纪小,兴许还不清楚,可日后嫁不出去……”
乔氏看了江正懋一眼,而后将准备好的小瓷瓶拿了出来,递给蔡氏:“这是玉肤膏,抹了这个,九姑娘的伤疤能好的快些。”
蔡氏没接。
蔡氏并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自然也听说过这玉肤膏的名头,效果绝佳,却是价值千金的。可如今,蔡氏心里没有半分感激,只觉着乔氏在她面前炫耀显摆。
蔡氏道:“多谢夫人了,咱们阿芷承受不起。”
女儿受了这个大的委屈,当娘的心疼,也是有道理的。乔氏不舒服蔡氏的态度,可细细一想,若是今日出事的是女儿,她的态度绝对不会比蔡氏的要好。乔氏叹气,又蹙眉看向自家夫君。
陈五爷倒是习惯了妻子蔡氏这般的脾气,他自个儿是个老实忠厚之人,昨儿也好生劝过妻子了,未料还是没用。
陈五爷对着江正懋露出歉意的表情,含笑道:“内人就是这脾气,见笑了。”
蔡氏狠狠觑了陈五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