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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璐先是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会做出这般粗鲁无礼的举止来。待手里抱着的书“啪啪啪”的落了下来,才脸颊滚烫的羞恼道:“薛让!”
她像米袋般被他抗在肩头。偏生男人的肩头硬邦邦的,一顶一顶撞击着她的腹部,让甄宝璐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连发髻上簪着的珠花也啪嗒掉在了地上。
这是书铺二楼,她不敢大声说话,只用力捶打着他的背部,咬牙切齿道:“你放我下来!”
薛让点头说好,阔步走到书桌前,便将肩上的人小心翼翼放了下来。他让她坐在书桌上,自己在她面前的圈椅上坐了下来,见她想要下来,便伸手握住她搭在膝上的双手:“阿璐,咱们好好谈谈。”
甄宝璐瞪着眼儿狠狠剜了他一眼。
好好谈谈,他把她扛过来,这算什么好好谈法?
她又气又恼,觑了他一眼。他就坐在她的面前,只是她坐的是桌子,他坐的是椅子。这般看过去,就仿佛是他蹲在她的腿边似的。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以这种姿态靠在她的腿边,抬头仰望她,没有姑娘家能够抗拒。
甄宝璐一双大眼睛怔了怔,又低头看了看他握着自己的手。姑娘家的手纤细白皙,根根恍若春笋般,而男子的手修长温厚,瞧着养眼,只是那带着薄茧的手心轻轻抚着她的手背,那种粗粝又温热的感觉,令她有些不自在。
她看了一眼他温温和和的眉宇,虽然有一刹那的触动,可到底还是明白姑娘家的矜持。她稍稍侧过头,不想和他说话。
薛让握着面前这双娇嫩白皙的小手,却是怎么都舍不得松开的。她的手很漂亮,粉粉的指头并未染豆蔻,指甲修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他轻轻握着,感受着这双手的滑嫩,这是他两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就像这么一直牵着她的手。他抬头看她撅着小嘴,越发觉得可爱至极,便好声好气道:“别生气。”
分明是生气的,可这个时候,甄宝璐却有些想笑——哪有人这么安慰人的?
她想了想,也觉得这样子不是个事儿,这才对上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你上回明明答应过我的。”
忽然这么一句,可薛让却是听懂了。他想了想,才说道:“我后悔了,成不成?”
甄宝璐一顿,心道这不是存心耍无赖嘛?
她打量着他的脸,觉得自己该重新认识他。他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待她好,她也愿意亲近她。对她真心的人不多,薛让就是其中难得的一个。她一直都很珍惜他。她没兄长,羡慕别的小姑娘,被人欺负了或者不开心了能去找哥哥。她没有,被欺负了只能自己欺负过去,还要当个好姐姐照顾两个弟弟。
她心里一直把他当成好兄长,从来没想过他会喜欢她。
甄宝璐低头看着自己衣摆上的花纹,想起那日的事情,才忍不住道:“那你怎么今天才来找我?”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埋怨又有些委屈,薛让心头一颤,忙解释道:“那晚之后我便有些风寒,便想着风寒好了之后再来找你。”
好端端的,怎么得风寒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甄宝璐脸颊通红,嘀咕道:“活该。”
他轻轻笑了笑,仿佛她说什么他都喜欢听。他握着她的双手紧了紧,道:“阿璐,你先前是没有考虑过,现在好好想想,好不好?”他虽然有些忌惮徐承朗,可这辈子她同徐承朗的关系并不像上辈子那么亲密,反倒是他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多,她应当不会像上辈子那般非徐承朗不嫁。
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又道,“……你放心,我以后会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想起上辈子,薛让眸色微微泛柔。小姑娘有些贪慕虚荣,这没什么,没本事的男人才觉得这是坏习惯。他倒是觉得挺好的,姑娘家就是不该让自己受委屈,好好对自己。
可这话落在甄宝璐的耳中,便品出别的意思来了。因为上辈子的缘故,甄宝璐在这方面有些敏感,当下便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难不成在她的眼里,她就是那种喜欢金山银山,攀附权贵之人吗?
她虽然生气,可又有些心虚……上辈子的她,可不是那样吗?
薛让看她气鼓鼓的脸颊,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日后咱们成亲,我不会委屈你。”
这人……
甄宝璐有些被他的没皮没脸给吓到了,什么叫日后他们成亲?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他了?不过,甄宝璐也明白,都这样了,她和薛让根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当一对相亲相爱的表兄妹。先前她是没考虑过他,所以知道他喜欢她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拒绝。可这几日她也想过,其实薛让的确是个踏实可靠的,加上他从小就对她好,比上辈子的徐承朗还要可靠。
她缓缓抬眸看他的眼睛,见他狭长的黑眸中,满满的都是她的倒影。那里面的小姑娘,红着一张脸,羞答答的模样,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