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瑾睁开眼睛来,眼底一片茫然。
他面上还残余着红潮,表情中带着一点惊怒交加的意味,小白窝在脑海深处安静如鸡,看着君瑾沉着脸直起身来,然后忽然掀开被子把手伸了进去。
不知是做了什么,君瑾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来,半晌他恹恹的抬眼,忽地叹了口气,然后让人打水来洗澡。
一大早就被喊起来烧洗澡水,尤扬也不抱怨,只任劳任怨的为君瑾去打水烧水,填满浴桶,他似乎并没有生气这种情绪,当初就算是被那些壮汉殴打的时候,他也并未流露出分毫的不满来。
尤扬现在不过是一个干巴巴的少年,但是力气却意外的大,等弄好了洗澡水后连脸色都未变,只是流了几滴汗,他看向君瑾,见自己的师尊还坐在床上,颇有几分神游天外的味道,不由出声唤了一下。
君瑾回过神来,对他点点头示意他退下去了。
尤扬盯着君瑾:“师尊,不用我服侍你洗浴么?”
君瑾也用那双灰白的眸子“看”着他:“不用。”
尤扬只好有些遗憾的退了下去,顺便关上了门。
见他离开,君瑾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他从床上起来,站到了上方蒸腾着热气的浴桶方便,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似是在犹豫什么,君瑾顿了顿,将身上的衣物除去,然后摸索着跨进了浴桶中。
褪下的衣服被随意放在了旁边,最贴身的内衣上沾染了可疑的污迹。
被调整到适宜温度的热水令君瑾发出舒适的喟叹,长长的眼睫上沾染了几滴水珠,轻轻眨一眨便坠入水中。
怎么会……做了那样的梦呢?
有两种可能——
一、同先前一样,这是一个回忆梦。
二、自己欲求不满了。
君瑾首先便划掉了第二个的可能。
他对自己很了解,他向来欲/望浅薄,因为欲求不满就做这种有伤风化的梦实在是无稽之谈,至于第一种……也不大可能。
君瑾想不到谁有这么大的狗胆敢对自己做这种事情。
或者说,这其实是一个预知梦?
君瑾睁开眼睛来,凝视着水面,然而灰白的双瞳中并未倒映出任何东西来。
……其实,还蛮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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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君瑾便带着尤扬上路了。
那颗阴珠,已经被君瑾暂时设上了一个封印,可以掩盖鬼器的气息,能够制造出这种东西的人发觉阴珠丢了之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也想必会有能够感知鬼器位置的方法。
现在保险起见,也只能主动出去走走,期盼一下能不能解决掉这个麻烦了。
君瑾本不是会碰运气的人,但是这颗阴珠就好像一个奇怪的开关,自从君瑾看到它抽取尤扬身上的气息之后,原本平静的生活陡然就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
尤扬去外面买个菜,都能碰到人绑架打劫,最后也不知经历了什么,竟然带回来了一颗年代悠久的夜明珠。
君瑾最终不得已用夜明珠做阵眼暂且封印了一部分的阴珠,尤扬那闹腾起来的命格终于才安分了一点,但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夜明珠迟早会被消耗殆尽,到时候想要找一个替代品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君瑾就带着尤扬出去转转,以他那乱七八糟的命格,说不定马上就能碰到这鬼器的主人了。
这样行进了两日,尤扬忽然病倒了。
君瑾便只好停了下来,为他诊断了一下,然后去药店抓药。
然而不凑巧的是,他需要的一味药材恰好全都卖光了,仔细询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味药材竟是在这几日里全被城里的大户赵家给收购了。
君瑾思忖了一下,便果断决定去找赵家问一下,尤扬的病情耽搁不起。
找了个人问路,在小白的指引下,君瑾才转到了赵家门口,还未接近便感觉到了一股气息,令他挑起眉来——想不到竟是个同行。
但即便如此,事情会变得方便还是困难也不得知,君瑾便直截了当的找上了门。
却不想,在这个天师凋零的时代,竟还残余着一个天师家族,赵家显然是那种历时十分悠久的大族,而他们也一眼看出了君瑾并不是普通人。
于是态度顿时就变了。
君瑾也不在意他们如何看自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而那接待他的赵家人,思索了一会,忽然露出了微笑来,他对君瑾道:“如今天师没落,好容易碰到一个同为天师的人,我们赵家自然是能帮则帮的,不就是一味药材么,你拿去就是。”
君瑾知道他话里有话,也不想拿人手短,便问道:“我怎好意思白拿你家的东西呢?若是你家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那就好了,不然就算我拿到了药材回去也不会安生的。”
那赵家人见他如此上道,便道:“家中确实有一件事情,我赵家向来以驱邪护民为己任,前几日在后山中便封印了一只厉鬼,谁料到那厉鬼虽被封印,但是戾气仍在,而我们家住和几位同去的天师都受了伤,现在还卧床休养中,剩下我们这些弟子都能力不足,不能祛除那厉鬼的煞气。”
君瑾顺坡下驴:“既然如此,不知我可否能帮忙一二?只是我能力一般,不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