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怿等在回春堂外。
今日并不是什么节令,但汴京城仍是热闹得很。
贩夫走卒,引车卖浆;妇孺相携,欲买还休。
处处是熙攘人影,喧阗人声。
褚怿目光徘徊其中,每隔一会儿朝回春堂大门看一眼,最后一次看时,堂内依旧无那抹倩影。
倒是衣袖被人从后拉了一下。
褚怿转头。
货车前,来人一袭长袖罗青色褙子,内搭极朴素的鹅黄色碎花襦裙,金钿映衬的朝天髻变成了双平髻,大至金钗、小至耳环,一应的名贵首饰也全被替换成了极普通的玉制品。
从头至脚,里里外外,实打实一副丫鬟装束。
如果褚怿没有记错,这身行头……应该是,雪青的?
褚怿蹙眉。
容央低头把一丝绒发挽至耳后,申明道:“我不喜欢太招摇,换成这样,方便行动些。”
褚怿一边眉挑高,显然对其中某一句有点不敢苟同。
容央转开脸,顾自道:“从此刻起,我是丫鬟,你是少爷。”
褚怿领会,帝姬的身份在那儿,无论环境如何换,该端的架子还是要端,该戴的枷锁自然也就还是要戴。
谈自在,那自然是不比一个小丫鬟自在的。
褚怿点头:“明白。”
他答应得痛快,容央满意地笑起来,拿眼神示意对面街上摆着的货车。
褚怿了然,领着她穿过人群,上前去看。
货郎正在向一妇人抱着的孩童兜售千千车,容央顾自去挑选那架上的摩睺罗。
这货车虽然不大,东西倒很是叫人眼花缭乱,三四排各式各样的摩睺罗挤挤挨挨地站着,用土陶做的、用木块雕的,个个面目手足毛发皆是栩栩如生,所穿所戴亦大有不同。
容央选中一个戴短檐珠子帽、披小缕金衣的小人儿,后又抓来个嗔眉笑眼、长发彩衣的,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褚怿在边上看着,任她挑,最后结账时,货郎足给她打包了四五袋。
应付完货郎的恭维,容央乐呵呵地抱着一大堆纸袋,示意褚怿赶紧来拿。
褚怿淡声:“你是丫鬟,我是少爷。”
容央灿烂笑容一僵。
褚怿的笑潇洒自如,往大街前面一指:“那边有卖糖人的,随我去看看。”
容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