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母在决定自己的亲事。康宁连滚带爬的扑到娘亲面前,跪下抱着娘的大腿求情,仰着脸哭求母亲不要给自己保这个媒,自己已经有意中人。康夫人听完这番说辞面有难色,进退失据。康县丞听完则怒火中烧,上前一脚把儿子踹到,双指如戟小畜生,婚姻大事岂能容你儿戏?滚出去。康宁立即逃之夭夭。
康夫人忽然福如心至,瞟一眼康县丞“夫君,那小娘子也是一家良配。先收人再收店,这秋月斋可是会下金蛋的抱窝鸡,别人有终不如自己有。”康县丞当然清楚借鸡生蛋固然好,鸡终究是要还的,总不如自己有一只好。两下一比较,康县丞乐呵呵的让夫人全权做主,然后俩人一起放下床帏,旧梦重温……
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衣锦还乡做贤人。为了哄得父母促成亲事,康宁开始正经的到县学听课,在家温书。家中扎实的蒙学,康县丞详尽的指点再加上康宁聪明的脑子,没几天县学的陈先生就对这个学生另眼相看,闻强识,才思敏捷。老先生的提问,康宁都能对答如流,更难得的是,他还能举一反三,灵活运用。县学的各位同窗对这位后来的康同学也是心生佩服,官宦之家,不论藏书,家学还是见识都不是升斗小民能比得了的。康宁自己也并非一无是处,好色也好,风流也罢。在对待学问上,康宁堪称是孜孜以求,不知倦怠的模范生;成绩好,足以掩盖其他的缺点,不仅在这时,即使千年之后,人民教师仍然以此做衡量学生的唯一标尺。应试教育流毒之深,成形之早堪称遗祸千年。
凭借着以上优势,康宁在县学混的风生水起,先生们交口赞誉,同窗们表现出的各种羡慕嫉妒恨。这些都让康宁飘飘欲仙,如履云端。康宁等到身边笼络了几个学子,又出人意料的创立诗社——取名望仙社。几个人三五不时的聚到一起,咬文嚼字,吟弄风月。此等风流事本就稀奇,加上有心人的刻意吹捧,康宁长山第一才子的名头呼之欲出。
康县丞虽然也赞同夫人的说法,但是对于吴征一家,对于九娘所知甚少。经过多方打听,最后还是在安捕头嘴里掏到了确实的消息。吴征三人都是几年前被辽人屠村的遗孤,吴征和最小的是亲兄妹,九娘则说不清来历。来县城之后,在安捕头一家的照料之下这才稳定下来,吴征他们能有今天的日子,全靠着安捕头数年如一日的照顾。这话听得康县丞直咧嘴,为啥?恶心呗。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吴征的才能才是他们在长山县城立稳脚跟的基础。衙门里的同僚说起吴征都这姿势一脸郑重的竖起大拇指:这孩子了不起!
晚上无事,康县丞老两口头碰头的商量着下一步如何行动。康县丞把吴征这几年的轶事跟夫人一讲,康夫人听得半信半疑,在沉默了许久之后。
康夫人一拍大腿,喜道:一个毛头小子,又是商户,家里没有大人撑腰。这咱不是想怎么捏巴,就怎么捏巴。有什么好为难的。
康县丞摆摆手:这才不好办,咱们是沦落到的长山?越是这样咱们越是要从长计议。回头你看好混小子,别才有点好名就翘尾巴。
诗社的名声越来越大,那些游学到此的学子们也纷纷拜访,说好听了是拜访,说的不好听就是踢馆,在粗俗一点就是砸场子了。诗社众人绞尽脑汁的疲于应付,几场较量下来互有胜负。康宁在这种较量中无往不胜隐隐成为领军人物,在县城中风光一时无两。
吴征听到康宁长山第一才子的名头后,笑而不语,没什么好争得还是自己挣钱重要;沈大小姐给九娘送来几篇诗稿,在品读之后,九娘心中那份自傲被撩拨得难以自持:定要杀杀那康宁的风头。
九娘研得了磨,舔饱了笔,挥手在宣纸上点点刷刷,一行行秀气挺拔的行书跃然纸上。俗话说字如其人,九娘的字与人恰恰相得益彰。一首诗写完,九娘眉头一蹙在信纸的右下角画了一张笑脸,这是跟吴征学的。吴征练字用过的纸上这样的符号很多,至简却是极有趣的,不知不觉九娘也学了不少。想到吴征九娘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从初识到现在,吴征对自己言听计从,照顾的无微不至。照爷爷的意思,吴征是此生良配。自己也依赖的紧,却总觉得有缺憾。现在明白缺的正是花前月下、吟风弄月的情趣……
九娘的诗文经沈大小姐传到康宁的手中,作为交换康宁把父亲珍藏的《柳毅传》话本借给了沈大小姐。双方对这交易都是很满意的。康宁揣着诗稿一溜烟的跑回家,在家门口把老管家撞翻在地也没去扶。
进了卧房,喊苹儿打水。小丫鬟哆里哆嗦的撒了半盆子水,才把洗脸水放到脸盆架上,然后退到门口静静地观察。康宁仔细的净手净面,又仔细的擦干,对着铜镜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这才慢慢的掏出了诗稿,第一页就是九娘写的诗,看到纸上秀颀挺拔的行书,康宁的眼睛再也不能挪动半分。苹儿看见郎君愣在当场,自己悄悄的关上房门溜之大吉。
次日,长山县县学,书堂中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三十位学子围成一圈,中间的桌子上平整的摆着一张宣纸,镇纸压住两头。众学子啧啧不断,有不相信的,有不服气的,有自愧不如的,有不屑一顾的……暗地里都被这首诗的作者征服,遣词、用字、押韵、对仗,无处不熨贴,竟连一个字都改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