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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峰送两人出帐篷。
他打着手电,默不作声地走在前头,等到了帐篷前,他矮身挑起布帘,转头看向就跟在他身后的曲一弦:“小曲爷你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赶路,挺辛苦的。”
“一大早?”
曲一弦问:“要多早?”
她踢掉山地鞋,赤脚钻进帐篷里。
尚峰的目光从那双褐色的山地鞋移到曲一弦的脚上,嘴里那句“天亮就出发”刚说了一半,脖颈一痛,紧接着嘴巴被堵住,不受控制地被掼倒在防潮垫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背上一沉,一条腿压上来,死死地把他反扣在了地上。
曲一弦手里那把瑞士军刀的刀尖弹出,不轻不重地压在了他的颈动脉上,她压低声音,警告他:“我问几句话,就放你走。”
尚峰眼底有悲愤一闪而过,奈何局势不利,他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唯有束手就擒。
他目光下移,暗示了眼抵着他脖颈的那把瑞士军刀,怕自己妥协得不够明显,他边眨眼表示同意,边唔唔了两声。
刚唔完,傅寻掀帘而入。
他拎着曲一弦脱在帐篷外的山地鞋进帐篷,似无意般就坐在了门口,挡住了尚峰唯一的去路。
“鞋我给你拿进来了。”
“风沙大,放外头一会,里面就全是沙子了。”
尚峰刚亮起希翼的眼神在这一刻,瞬间破灭。
这两人,就是一丘之貉!
狼狈为奸的阴险小人!
“我问你,”曲一弦拧过他的下巴,恶声恶气地问:“你什么时候给裴于亮做事的?”
尚峰的脖颈被她拧得生疼,他哭丧着脸,比曲一弦还怕让裴于亮发现:“大帐篷里坐在权啸旁边大马扎上那个人小曲爷有印象吗?
那才是我的头。”
曲一弦还在回想,傅寻提醒道:“就大柴旦那晚开探索者追我们的头车司机。”
这人曲一弦有印象。
她新仇旧恨攒的怒气一股脑全撒在了尚峰身上,她腿腕一翻,压得他膝盖骨咯吱作响。
尚峰痛得结眉愁脸的,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小曲爷,你讲点江湖道义……”
“你那老大为什么反水给裴于亮卖命?
不知道他背了人命,已经穷途末路了?”
“这我哪清楚啊,上头要交易合作,又不会告诉我们原因。”
曲一弦又问:“那权啸是怎么被裴于亮逮住的?”
“在都兰。”
尚峰咽了下口水,说:“裴于亮活葬了沈芝芝后,让我们头约权啸到古墓。”
“权啸又不傻,你们头约他他就去了?”
“老大跟权啸是多年合作的关系了,墓里倒腾出来的东西全是靠权啸找渠道销出去的。
关系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自然是相信的。
具体细节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连跟着老大下墓倒斗都是先探路的,他能告诉我什么啊?”
曲一弦耐心渐失:“这也不清楚,那也不清楚的,你都知道些什么?”
尚峰干笑两声,无奈道:“这不是混得不好嘛,哪能怪我?”
他小心地觑了眼堵在门口的傅寻,直觉他更危险一些:“我知道小曲爷你讲规矩,讲道理,不会真把我怎么样。
我能说这些,也很够给你面子了。”
他干咳了两声,试探道:“你先松开我,这样说话怪没面子的。”
话落,他等了几秒,见曲一弦不为所动,颓丧道:“行行行,我说。”
“今年形式不好,古墓被人看的紧,我们头找了不少机会,都没能得手,手头紧张了。
下半年好不容易开了一个穴,不知道怎么的,开到一半,巡查的来了。
我们被困在墓里好几天,险些交代了。
好不容易打了洞出去,一打听,是权啸背后捣得鬼。
他为了他交易行里的东西好卖,打着都兰古墓出土的旗号私下交易,抬高行价,险些害死了我们头。
也是那会开始,我们头和权啸渐渐生分了。”
权啸这小人做派,写实度还挺高。
曲一弦又问:“大柴旦那晚追车,是权啸还是裴于亮的主意?”
“权啸。”
尚峰瞥了眼曲一弦的脸色,支吾道:“他和我们老大交易,说帮他追回勾云玉佩,就跟他对半分成,还能在敦煌替他安排个身份,彻底消了案底。”
“我们老大平时也帮权啸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想着能一次了结清楚,也就答应了。
本来是想把你们拦在敦煌外,拿了玉佩就散伙的,没想到追了几百公里没追到……这事黄了以后,我们老大就跟裴于亮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