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数日不曾见到沙子。每天从狩猎场回来,他都要到赏春阁。但是一连数日,守门的宫人都没有让他进去。
第一天,宫人说公主在沐浴,沐浴完了就要休息了。其时不过是申时,他不知沙子为何天没黑就要睡觉。
第二天,宫人说公主睡得太多了,觉得头昏,因而不能见人。他哑然,睡得太多居然会头昏……
第三天,宫人说公主去花园赏花了。他便到花园中寻找,结果不曾见到沙子,只见到一些来来往往的宫人。
第四天,宫人说公主在看书,谁也不见。
他终于失去了耐性,楼兰宫中除了大王,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他知道沙子是在故意避开他,也许是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却什么也不管,他只是想见到沙子,一连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他便觉得空落落的。
他一脚踹开拦路的宫人,那名宫人尖叫了一声,倒在地上大声呻吟。他看也不看,冲进赏春阁。其他的宫人吓得闪避不及,谁还敢拦他?
沙子坐在花园中,手持着一卷书,眼睛却痴痴地落在面前的一丛花上。那花是从天竺来的,名为那兰提花,其香无比,色呈淡紫。据说这花是常侍佛前的,很少有人能够种活。
赏春阁中的这一丛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没人照看,就开得很好。
长生直冲到沙子面前,沙子才发现,连忙转身就走,想要避开他。长生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沙子,你为什么不见我?”
他不想让她再逃,强迫她面对自己。
沙子的身躯有些僵硬,她慢慢地转过头,目光落在长生抓着自己的手上,“太子殿下,请放开我。”
她陌生的语气让长生略怔了怔,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沙子后退了一步,轻施一礼:“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迎迓。”
长生蹙起眉,沙子还从来不曾对他如此恭敬。他有些手足无措,若是其他的什么人,他根本不会在乎他们态度的改变,可是沙子不同。沙子忽然变了,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吗?
“那天晚上,我们都中了毒,其实我什么也没做。”他忍不住辩解。
沙子态度却更加冷漠:“我知道。只是你我是姐弟,人伦大忌,岂可轻慢。请太子以后还是称我为姐姐吧!”
长生呆了呆,他从来没有叫过沙子姐姐。他知道沙子比他早出生,可是他从来不曾把沙子当成过自己的姐姐。
姐姐,一个亲密却疏远的称呼。
他张开嘴,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沙子淡淡地道:“若是太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知避忌,我就不敢再见太子了。”
他咬牙,委曲求全,轻声叫她:“姐姐。”
他知道沙子是认真的,若还想见到她,就必须依着她所说的去做。可是心里却是万般不愿,叫她姐姐,岂非生分了很多。
只是他很怕她会真的不再见他,他知道沙子虽然纤弱,却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女子。若她真的不见他,他该如何是好?
沙子淡淡地应了一声,轻轻巧巧地转身回房,抛下一句话:“我累了,要休息了。”
于是便剩下长生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即便是叫她姐姐,还是受到这样的对待。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忽然有些怀恨起自己的父亲。
为何要从小就把沙子关起来?若是他与沙子一起长大,日日相见,他们也许会成为最相爱的姐弟。可是他们却是从小就分开的,命运却又安排他们偶然见了一面,自那以后,长生便无法忘记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