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辈分,在风月门中,我算是他们的师叔。”
杨天风的话题还是从风月门开始了。
“他们”显然指的就是今天在运河边的那些人——无吉、无凶和无咎。
“我和他们的师父风月异人易天元都是‘天’字辈的。到了他们这一辈就是“无”子辈了。”
难怪他说“休怪我以下犯上”,明珠想起在运河边易无咎对杨天风说的话,原来这杨天风竟是他师叔啊,连师叔都不放过,这风月门中果然是“无上无下”。
杨天风接下来的回忆,让明珠总算对这诡异邪恶的风月门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原来这“吉、凶、悔、吝、无咎”,本是《易经》对天下事物的五种描述,暗合天地之数,《易。系辞》说,“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
风月异人易天元门下五大弟子的名字便是据此而来。
其中,无吉和无凶本是一对亲兄弟,都姓唐,入门最早。那无咎最小,今年还不到三十,据说在八岁那年就被风月异人易天元收养,所以就随了师父姓易。既是义子,也是他最小的弟子。传言此人天赋异禀,年纪虽轻,却进步神速,心术修为竟已将至攻心之境,在五大弟子中虽排名最末,却最有望成为风月传人。
“他是靠那古侧楸助力,不然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明珠乖巧地拍着马屁。
她虽不知这杨天风的心术修为如何,但回忆当时情形,心知易无咎一定是借力古侧楸才控制了他,及至唐无凶突然伤心而去,分散了易无咎的注意力,古侧楸一时没有继续正对着他,所以杨天风才得以回过神来,趁机挣脱控制,并夺走了古侧楸。而得手之后,迅速将之远远扔进草丛,显见对这古侧楸十分忌惮,随即他迅速向相反方向逃去,却是一箭双雕之计,在那生死一线关头,思维依然如此缜密,这份心机也是极为机敏。
“可惜,那古侧楸被你扔了,不然你也能够控制他了。”明珠惋惜地说。
杨天风轻轻摇了摇头,面露苦笑,心想,我若也有借力古侧楸的修为,又何必逃跑?
其实,这攻心之术,若是用在普通人身上,自能完全控制其“心”,令其六神无主,五根自闭,不能自拔。但杨天风毕竟好歹也是风月门师叔,心术境界虽不高深,对昧心术却是极有心得,所以当时易无咎虽能借力古侧楸,控制他的言行,但却始终未能完全攻破其“心”。
在那地铁口时,易无咎趁人多混杂,突然发难,一击得手,杨天风虽在心中极力抵抗,却苦于被那古侧楸压制,终于束手被制,但尽管如此,易无咎也只是控制了其一半的元神,一路上杨天风受制于他,对其言听计从,但眼中所见依然能够传至内心,一直悄悄在心中寻觅脱身之机,只是他昧心有术,易无咎始终未曾察觉。
直至明珠施展“防狼秘技”,逼走唐无凶,易无咎一时疏忽,移开了古侧楸,杨天风才终于得以脱身。他深知凭自己的修为不足以借力古侧楸,所以才使出“一箭双雕”之计,让易无咎和唐无吉竞相去寻那古侧楸,势必无暇顾及自己。
“古侧楸这种灵物,不是谁都能掌控的,修为不够贸然借力,反会伤及自身。”
杨天风叹息着说。
“古侧楸究竟是个啥玩意儿?这么厉害?”明珠好奇地问。
杨天风犹豫了一会,抬眼看向落地窗外。
窗外风雨依旧,枝叶摇曳。
这幢独栋别墅依山面水,风景绝佳,从三楼望去,眼前一湾碧水,湖边草木茂盛,满目苍翠。顺着山势远眺,一条山路顺着缓坡蜿蜒而去。
杨天风面色凝重,嘴角微微抖动,似乎回忆起什么可怕的情景,停了片刻,缓缓收回目光,盯着明珠的眼睛,语气古怪却又郑重其事地对明珠说:
“记住,你今后即使有机会得到古侧楸,也绝对不可以尝试借力攻心,否则必受其害,后患无穷。”
“我又不会心术,哪能借力攻心?再说,攻心有什么好玩?”明珠本想说,攻心其实还不如窥心好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时忽然记起在地铁口里这杨天风假扮老婆婆时似乎也能窥心,便问道:“你不是已经能窥心么?难道还不能借力攻心?”
“唉——我若已练至窥心之境,他便是借助古侧楸,又岂能制得住我?”
他的话中流露出自信,脸上却是一片落寞,明珠察言观色,觉得不像是装的,便又在心中细细回想前几次在地铁口“听见”的内容,发觉每一次其实都是自己“听见”“她”的心中所想,并无十足把握能肯定“她”也“听见”了自己。
或许“她”当时只是猜测我的内心,被我“听到”,却以为“她”也能窥心吧?——看来我是想多了。
明珠判定杨天风所言不虚,知他确实不能窥心,心下稍宽。
“若单论昧心术的修为,我自信当今江湖只怕无人能比,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敢妄图借力攻心——”杨天风依旧紧紧盯着明珠的眼睛,似乎话里有话。
明珠心中暗暗发慌,心说,他是知道我能窥心?所以警告我?可他自己既然不能窥心,又是如何知道我能窥心?这么一想,觉得脑子快被自己给绕乱了,赶紧平心静气,故作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想,反正我又没古侧楸,就算有机会得到,我不借力攻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