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从小到大都是他的骄傲,乖巧,听话,聪明,漂亮,还有那么一点小脾气,可秦望州就喜欢她那点小脾气,他的女儿,他宠成公主都行,有脾气又怎样。
可是,当她的脾气,为了一个父母双亡的穷小子和他对上的时候,秦望州愤怒了,叫她滚,甚至扬言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穷小子生病那两年,外孙女算是寄养在家里。一看见他,秦望州就想起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是入了什么魔怔,非想着把她的棱角磨平,以后让她乖乖的,别和她妈妈一样。
可小女孩虽然小,但有自己的性情。不喜欢做的事情,怎么也不愿意去做,喜欢做的事情,拦都拦不住。
真是一颗又臭又硬的石头。
秦望州早早就给她定了性,小女孩自小和他就不亲近,黑黢黢的眼睛总是沉默的看着他,从小的时候就很倔强。
即使后来,她上高中那几年又回来家里,可两人的关系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善过,冷冰冰的。有时候他一回家,正在说笑的女孩笑容就淡了些,说话的声音也不由的低了些。
可谁知道,她甚至会说出,她没有家了啊。
到秦望州这个年纪,千帆阅尽,现在除了舍不得相伴多年的爱妻,其他时候一颗心早就不起波澜了。
他没想到,就那么一句话,他那颗苍老的心还能感觉到一阵钝痛,他还会有不由泪目的一天。
“你回去吧。”秦望州挥了挥手。
徐冉有些疑惑,没有立刻离开。
方才刚进书房时,他的态度近乎咄咄逼人,甚至拿出了调查户口的架势,现在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叫她走?
见徐冉站在原地没动,秦望州抬了抬眼皮,对她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来。只是他常年冷着脸惯了,乍一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有点吓人。
“你能给她一个家,那你就带她回去。”
秦望州凝视她半晌,还是不愿解释,惜字如金般的说出这一句话。
徐冉却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大概就是她那句,我给你一个家,打消了老人对她这个‘年纪大的女骗子’的成见,真真正正放下心来。
他已经老了,再没有精力,非要去磨平一个年轻孩子的棱角了,更不要说,这么多年来,那孩子都觉得自己没有家了,他这个亲人……该有多失败啊……
徐冉没再说话,往后走了几步,而后对老人深深的一鞠躬,转身,开门,离开。
走回喻星河的房间,徐冉站在门外,就没听到屋里有一点响动,然后推开门进去,才看见女孩躺在床上,用枕头盖住了脸颊,看起来有点傻。
徐冉走路的声音放轻了些,慢慢走到她身边,而后俯下身,几乎是咬着喻星河的耳朵问:“在想什么?”
喻星河被突然响起的声音一吓,不由的颤了一下,而后掀了枕头,撞入徐冉温柔的眸子里。
徐冉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在想什么?”
这次听清楚了,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思考,喻星河脱口而出:“在想你啊。”
女人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坐直身子,拿起桌上的杯子,慢条斯理的开始喝水。
喻星河方才在床上滚完了,深感自己平时只是假的佛系青年,虽然很少熬夜,但离真正的清心寡欲无欲无求还有十万八千里,最起码,一涉及某个人的时候,她就做不到了。
此刻,喻星河又不淡然了:“刚才我外公和你说什么了啊?”
“没什么。”徐冉自顾自的喝水,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喻星河按住她的手腕:“水管够,你等会可以慢慢喝,先告诉我,我外公和你说什么了,梦梦老师,你太坏了,你是要急死我啊!”
被她按住手腕,这水是喝不成了。
徐冉放下杯子,神色沉静,注视着她,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还能说什么?无非是说,把你交给我,让我好好的照顾你吗?”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徐冉的指尖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声音清醇温柔,笑容里带着明朗的自信,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他说啊,把你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带你回家啊。”
喻星河还是不怎么相信,怀疑自己是做梦,一定是房间里太温暖太美好了,一定是梦梦老师身上的味道太醉人了,她得去拿凉水洗洗脸,在这三九天里好好清醒一下。
徐冉看着她冲进浴室,摇了摇头笑了笑。她又往已经空了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的水,仰着头,慢慢喝完了,才感觉缓解了喉头那一份难以言说的干涩和……紧张。
她放下杯子,轻轻舒了一口气,从桌面上抽了张抽纸,先是沿着杯子的外壁擦了一圈,上面印着一点口红印和有……她掌心的细汗。
徐冉低下头,慢慢的用纸巾,将掌心里细密的冷汗擦干。
作者有话要说:徐总:今天又是成功假装淡定而又高深莫测的一天呢┗|`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