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帝看出他的意图,直接淡声道:“对方不知道还安插了多少眼线在你的身边,现在你若是大张旗鼓地为毅恒办丧事,岂不
是就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些人你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
你再前去前线,说不定消息早就传过去了,届时你又怎么能顺顺利利地把那人拿下?此事不宜宣扬,更是拖延不得。”
梁怀平也是一时关心则乱,连这点都没想到。
但想到自己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可自己却是连送他最后一程的时间都没有,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酸楚难当。
明惠帝心中更添了几分不耐烦,但还是再次开口劝慰,“朕知道你心中的感受,也明白你想要亲自送他一程的心情,但是此
事事关重大,片刻都耽误不得。
他的身后事,朕会命人隆重大办,除了现在还不能公开他的身份以外,其他的方方面面,都不会委屈亏待了他。”
明惠帝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梁怀平心中便是再怎么不舍与难受,也只能尽数压下。
而且明惠帝所说也的确有道理,现在是争分夺秒的要紧时刻,自己的确是不能随随便便耽搁。
若是因为自己的耽搁,最后让那人提前收到了消息,逃之夭夭了,那梁怀平只怕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向明惠帝隆重叩头谢恩,“微臣多谢皇上,微臣这便立马回去准备,待大军准备好,立刻出发!”
梁怀平依依不舍地望着梁毅恒,最后蹲下身来,给他稍稍整理了一番自己方才弄乱了的头发,最后,这才起身,大步流星
而去。
梁怀平走了,明惠帝最后终于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临睡前,明惠帝很是轻描淡写地吩咐江福全,命人把梁毅恒的身后事办了,除此之外,便再没了其他多余的话。
此次统率援军的将军是曹俊霖,梁怀平和卓安烺两人虽然是明惠帝钦点同去的重要人物,但他们两人毕竟不是真正的武将
,统率军队这样的事自然不能交给他们。
因为事态紧急,这支援军一路疾驰,中途除了偶尔停下来吃些干粮,人马进行方便,便几乎不作任何停留。
曹俊霖是地地道道的武将,这样的节奏虽然有些赶,但也能应对自如,其余将士们亦是如此。
卓安烺和梁怀平就没那么好过了。
卓安烺虽然年轻,也是文武双全,并非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若是他身体康健,没有任何毛病的话,这样的节奏对他来说必然不算什么。
但现在,他的身体本身就并不算好。
此前从大元逃回来时身上所受的旧伤一直没有得到十分良好的治疗,现在也尚未痊愈。
加上那天他才刚刚经历了蛊虫相克发作那样生不如死的折磨,之后的几天,他还是时不时要经历一次。
好在之后的痛楚相较第一次已经大大减轻。
但被这么连番折磨,卓安烺自然不好受。
他是个能咬牙吃苦的人,即便身体再怎么难受,再怎么难扛,他也都咬牙忍着。
只要还没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倒下。
他谨记着自己和永昌帝之间的二十日之约,他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