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南巧和竹星眼睁睁瞧着皇上一个窗子一个窗子推过去,那句‘主子不让人打扰’是真的不敢再说出口了。
尤其是看到皇上推最后一个窗子没推动时脸上的错愕,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了一声,齐齐收回视线,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容翦看着纹丝不动的窗子,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敲了两下,压低了嗓音:“阿峦,我知道你没睡。”
温窈睡了一天一夜,这会儿时辰还早,她当然没睡。
她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吃着冰镇葡萄,一边瞧着容翦在窗子上的剪影,听到他这么说,温窈扯起嘴角无声笑了。
知道又怎样?
有本事把门拆了!
“阿峦、阿峦?”
笃笃笃的敲窗声,听得温窈心情大好,就着这笃笃笃的敲窗声和容翦侧脸的剪影,琉璃碗里的葡萄都更好吃了。
这么大的声音,殿内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容翦还有什么不明白?
阿峦就是故意的,故意不理他。
碗里葡萄吃完,温窈又换了盘蜜瓜。
这蜜瓜是今儿新摘的,怪不得竹星总是念叨,松翠宫这边的瓜果然很甜。
正吃着吃着,敲窗声停了。
温窈挑眉,就听到窗外的容翦沉声道:“朕走了!”
温窈不以为意地撇嘴。
走?
谁信?
看着容翦转身离开,温窈轻轻呵了一声。
她咬着一块蜜瓜,小小声嘀咕,不定又去搞什么鬼了呢!
过了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殿外突然响起了琴音。
温窈眉心拧了下,难以置信地放下果盘,轻手轻脚朝窗子走过去,贴着窗子听了会儿,眉心拧得更紧了。
真的是琴音。
容翦不是最讨厌这些丝竹声乐的么?
敢在宫里这样做的,也只有容翦自己了罢?
不过……琴是哪里来的?
这么快就让人取了来,派的是会飞的陈典么?
温窈不懂琴,但不妨碍她觉得好听。
没想到容翦还会弹琴。
若不是还在怄气,她真的很想问问容翦,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一曲听完,温窈差点没忍住鼓掌。
廊下,弹完一曲《凤求凰》也没能让阿峦给他开门或者开窗子的容翦,嘴角绷得板直。
这都不肯开门,真生气了?
月色下,容翦盯着琴看了会儿,起身。
听着外面的动静,温窈挑眉,走了?
过了片刻,脚步声再次响起。
温窈嘴角轻扬。
片刻后,窸窸窣窣的响动从窗台传来,她抬眼,看到一张纸条从窗户缝里塞了进来。
温窈盯着纸条看了会儿,最后还是拿过来看了。
上面写了一句诗: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温窈无声轻笑,容翦还会这一出呢?
看不出来啊!
不过她还是没动,更别说给容翦开门了。
这种哄小女孩的把戏,还想套路她?
把戏?
哄小女孩?
放纸条的时候,容翦就留了个心机,故意留了一个角在外面,原本看着纸条被抽进去,他嘴角就翘了起来,这会儿又能隐隐约约听到阿峦心里的叽叽咕咕,眉眼间都染上了愉悦的笑意。
他凝神听了听,确定了位置后,他后背靠在墙上,和阿峦隔墙背靠着背。
很快又一张纸条塞进来,温窈打开看了一眼——阿峦,今晚月色很好,一起赏月?
温窈:“……?”
不应该罢?
容翦也懂‘今晚月色很好’的梗?
梗不梗的,容翦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只是有一次听阿峦在心里叽叽咕咕,说什么,今晚月色很好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凑巧罢!
温窈隔着窗子看了眼外头的月色,一边看一边点头,对,肯定是凑巧。
又没能进殿,容翦也不恼,继续写纸条。
又接连写了四五张,还是没有让他进去的迹象,容翦想了想,下了剂猛料——
阿峦,我错了
看着这五个字,温窈笑了。
窗外的容翦也笑了。
温窈弹了弹手里的纸条,在心底轻哼了一声,还真把她当小女孩哄啊?
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花里胡哨的套路?
还想进她的门?
门儿都没有!
原以为终于可以进屋了的容翦:“……”
他想了想,最后又写了一张纸条,并决定,如果再不给他开门,他就把门拆了。
收纸条收出乐子的温窈,看到又一张纸条塞进来,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看到纸条的时候,她眼里是发着光的。
她捏住纸条要抽过来,抽了一下,没抽动,她以为是卡住了,便又抽了一下,还是没抽动,并且这次明显能感觉对面有人也在揪着纸条。
温窈:“……”
“阿峦……”
容翦的声音,顺着窗户缝隙溜进来。
温窈没吭声。
容翦又道:“今政特别多,我都还没有用膳,又累又饿……”
温窈:“………”
还学会卖惨了?
!
容翦嘴角勾起,阿峦果然还是心疼他的。
“我错了。”
他又道。
温窈抿了抿嘴角,松手。
她一松手,这头力道没了,纸条便被容翦抽走了。
他把纸条一收,笑意沉沉地朝门口走去。
温窈打开门,板着一张脸看着笑得像村头二傻子的容翦,稍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要进就快点进。
原本以为阿峦会心疼地问他累不累,要不要捏一捏休息一下的容翦,笑容再次僵住。
他眉心动了动。
他哪里像傻子?
既然阿峦没消气,容翦也不好表现得太开心。
他稍稍敛了笑,抬脚进殿。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阿峦吩咐宫人:“给皇上摆晚膳!”
宫人应了一声,便开始忙碌,容翦盯着阿峦冷冰冰的侧脸瞧了瞧,心道,阿峦生起气来也这么好看,生气也不忘他用膳的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宫人进进出出,再加上阿峦脸色也不太好,容翦也没好这个时候说什么,本打算等用了膳,遣退宫人,在好生‘认错’。
结果,他用完膳,筷子才放下,就听到阿峦冷冰冰的嗓音道:“皇上既用完了膳,便早些回去歇息罢,明日一早还要上朝呢。”
容翦:“……”
容翦把漱口的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直接站了起来,硬着嗓子质问:“你怎可如此对朕?”
殿内气氛顿时急转直下,又紧张又窒息。
伺候的宫人刚刚还脸上带笑,这会儿都傻眼了,莫说笑,连呼吸都忘了,只恨不能自己成个隐形人赶快消失。
温窈抬眼,视线轻飘飘扫过去,看向一脸憋屈的容翦,淡淡开口:“错哪儿了?”
容翦:“………”
噗嗤!
死一般寂静的殿内,不知道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出声的宫人马上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娘娘恕罪!”
两道截然不同的嗓音,同时响起,发出同样的命令:
“出去罢。”
“出去。”
宫人们如获大赦,行了礼就赶紧退了出去。
宫人一出去,殿内便只剩了温窈和容翦两人。
容翦看了她片刻,气势瞬间就萎了。
“阿峦,”他走过去,低声道:“是我错了。”
温窈心道,认错倒是认的快,倒是说说哪错了啊!
“错哪儿了?”
容翦:“……”
他沉默片刻,而且扯起嘴角,笑得诚恳且认真:“没考虑你的身体,太过放纵,是我不对,以后不……”
话没说完,便被温窈恼羞成怒地打断:“重新想!”
这是承认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