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伍夏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褚昊予正准备说正月十八,可嘴才微张,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就响起一股凶神恶煞的声音:
“死丫头你躲房里干什么?给我滚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而慌乱的像是在躲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通话匆促中断。
褚昊予耳边还回响着刚才那个凶恶的男声,他不放心,等了几分钟,又试着拨伍夏的电话。
这一次,接通后就被按掉了。
褚昊予猜测,一定是刚才那个男人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伍夏才不敢再接电话。
他手机握在手里滞了片刻,打开短信,给她回过去——
【你没事吧?】
没有回复。
褚昊予坐在母亲旁边,上一分钟还在开开心心的看春晚,但这一分钟起,心思却怎么都集中不到电视上。
他一直在等伍夏的回复,却怎么都等不到,心情也逐渐变得焦灼起来,又说不出为什么会焦灼。
就在他等不下去,决定再给伍夏打一个电话的时候,滴滴一声——
伍夏回复了:
【没事。】
很淡的两个字,听上去莫名有些微弱。
但她既然回了,褚昊予便没有再问下去,他放下了手机,悬着的心却无法再放下去。
从那晚开始,他一直平静的心波澜微起,某种隐藏的感情终于冲破土壤,悄悄生出枝芽。
于是过完正月初七,他便返回了c城。
刚过了年,学校里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人。褚昊予把行李都安顿好后,坐下来想给伍夏发短信。
可当指尖触到屏幕,他才发现,尽管伍夏已经走进了他的世界,他在这一刻却不知道该对她发些什么话好。
他们之间,好像很亲密,又好像隔着莫名的距离,很陌生。
用尽所有思绪,只想问她一声好,可打打删删,删删打打,心里的感受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最后,储昊予闭眼呼出一口气,干脆化繁为简,直接问她:
“我回学校了,一起吃个饭吧。”
他从踏上回c城的火车那一刻起就很清楚,初一到初七这一周,他是怎么心不在焉的度过的。
他无法停止自己担心伍夏的心,想看到她,害怕她跟初次见面时一样蹲在某个无人知的角落,任凭风吹雨打。
等了很久,伍夏迟迟没有回他的短信,褚昊予跟着打电话过去,显示关机,无法接通。
正月初九,迟迟没有伍夏消息的他在宿舍里心烦意乱,看书也看不下去,最后,向来不与人过多交际的他也开始通过各种关系问起了伍夏。
再后来,通过一系列辗转打听,褚昊予才知道,原来伍夏是c城小有名气的富豪伍江的女儿,是个正宗的白富美,而且十八岁那天还和城中某名门公子订了婚。
最重要的是——她室友说,过年期间,伍夏好像和未婚夫一起出国旅游了。
褚昊予在得知这一切后,心瞬间冷了下去。
难怪打不通电话,原来出国了……
他在黑暗无人的宿舍里沉默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笑起了自己的那份傻。
之后的日子,他没有再给伍夏打电话,在学校里重复起了图书馆和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然而开学后,他却迟迟在学校没有看到伍夏。
问人,只说是请了假。
褚昊予埋在心里的惦记重新燃起,念念不忘,最终,在某个晚上还是忍不住的又拨通了手机里的那个号码。
嘟嘟声持续了五下,终于有人接起。
但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是伍夏的,而是一个年长的苍老的女人,接通后那人告诉他——手机的主人在疗养院休养。
骨折了。
当时是晚上十一点多,褚昊予久久的握着电话,一瞬间也忘了伍夏是什么富二代,跟谁订了婚,他就那么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头也不回的奔出了宿舍门。
他连夜打车赶到女人说的那家疗养院,地方很小,还地处偏僻郊区,里面住着的全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凌晨一点半,褚昊予找到女人说的那间病房。
房里亮着阴沉的,毫无生气的光,除了一张床和一张破旧的床头柜,什么都没有。
四周墙壁是苍白色的,空荡荡的房间好像是地狱一般,让人看不到希望。
伍夏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微弱光下的白色被子里,一直腿打着石膏,眼睛微闭,眉间却紧紧的皱着,身体显然沉浸在某种无法放松的状态里。
褚昊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眼前的那一切,好像又看到了那晚蹲在操场上双眼无神的女孩。
他心拧着疼,却不知所措。
那晚,他坐在伍夏身边,看了她一整夜。心也从那一晚开始,真正的,彻底牵绊在了她身上。
隔日,伍夏醒来,看到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褚昊予,无神的眼里终于有了一点光亮,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
褚昊予看她泛白的嘴唇,压下复杂的心情,缓和问:“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
彼此看着对方,气氛陷入了沉默。
过了会,伍夏看着自己的腿,终于哽着声音喃喃开口,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可褚昊予在那一刻却听懂了。
一个富二代白富美,受了伤怎么都应该是前呼后拥,在私立医院的vip病房,由最高级的医生护理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这种破败的地方,身边除了一个护工,谁都没有。
她的家人呢,她的那个订了婚的未婚夫呢?
伍夏显然在掩藏自己的秘密,她过得根本不像外界说的那么好。
褚昊予轻轻叹了一口气,牵住她的手:
“我能不能,不是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火哥和夏夏的故事,一句话介绍:
【烈火炼就的金刚玻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