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炮在空中炸响,赫连和雅端坐在车内,隔着晶莹的珠帘轻盈的绯色纱幔却恍如隔世,她听不清也看不明。哦,是遮了盖头的缘故吧,此时她闭目,忽然想起曾有人说过,当你闭上眼睛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你最爱的人。这想法来得快,几乎一闪而过,但她眼前却转瞬浮现一个戴着金面具的偏偏身影!
“呼——怎么会是他!”赫连和雅小小地惊呼一声,手捂了心口。
慕容飞鸣那么个只能活在高处供人瞻仰的人,又岂是人人爱的起,即便她有这资格,可她已没了那份气力。他心有所属,而她也不过是个心死之人。
曾有人说,错爱一人,寂寞一生。
她是爱错了,而且错到连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了,她如今后悔万分,可是又无可奈何。她多想再一觉醒来,还是在原来的世界,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一直自诩理智过人的她,此刻却有了这样虚妄的想法,究竟还是不舍啊。
原野,你害我如此,你必也不会有好报的!
指尖绞紧又缓缓松开,她垂目细听了外面的呼声,又重复平静。不是说好了要以赫连和雅的身份好好活着吗?怎么一下就忘记了。嘴角拂过一丝苦笑,她终是明白了真正的无能为力是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想一想都觉奢侈的事情。
队伍行了不知多久,赫连和雅只见车外暮色四合,星光漫天,彼时队伍才缓缓停了下来。看来是要在这附近扎营休息了,毕竟是国主迎亲,随行的不仅有迎亲人员还有精兵八千,想来所谓为护送而设的。南诏如此阵仗,北雁东方凌风自也不能吝啬,调拨了一万人禁卫军来送亲。这样浩大的队伍走在路上,绵延有百里。
“娘娘,请用膳。”洛姑姑携了宫女端来了膳食。
不知为何,此时洛姑姑的声音听来有些冷淡,而她自下了马车入了帐篷后,就觉周围的宫女看她时,眼神都锐利入刀,即使隔了盖头,她依觉如芒在背。
“姑姑,小姐这盖头又不能揭开,如何用膳啊?”香菱瞅着这情势,略有不满地上前对洛姑姑道。
“这就没办法了,寻常人家娶亲不过一日,娘娘是为和亲要迢迢千里,这既然是为国为民的大事,那也只有甘受着了!”洛姑姑冷声道。
话里讽刺之意,赫连和雅听得明白,看来南诏国也不是那么甘愿被北雁国控制的。南诏已经做足了表面功夫,现下已经出了城,也无人看着,这些姑姑宫女们想如何都成了她们的自由。
她沉默不语,跟下人计较这些只会显得她斤斤计较,何况她身为王后,若是处处都去与一些奴才计较个长短,那不是浪费不少无用的气力。
赫连和雅不开口,香菱觉着也不好说了,咬唇在一旁瞪着那洛姑姑。
牧歌见状,拉了香菱道,“素闻南诏人好客,且待客礼仪周全,无微不至。看姑姑在未央城时亲切近人,我还以为真是那么回事。现下看来,姑姑不是因为是南诏人而和蔼可亲,而是因为在未央城才那般的。想来说道好客待客,还是北雁好。连姑姑这么不热心的人到了那里都能热心起来了,香菱,你说是北雁好还是南诏好?”
“当然是北雁!至少咱北雁人不会两面三刀,里外不一!”香菱当即就回道。
这一段对话可把洛姑姑和那些个宫女气得不轻,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而这时赫连和雅也适时笑着开口道,“照这么说来,当初国主在我面前说过地要待我好的话,也只是哄我开心开心的甜言蜜语罢了,当不得真。”
“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您与国主的情意可在这和亲之前,他娶您是真心。若他知道你受了丝毫的委屈,定然会给您出气。”香菱赶紧说道,方才牧歌那样说时,她就知道牧歌是在以退为进,那她自要好好配合。
“香菱说的是,娘娘,奴婢也觉得国主待您是情真意切,这不论是北雁,南诏那边的百姓也该是知道的。奴婢听说啊,王宫里处罚人的手段可厉害了,轻的是掌嘴,重的只要国主一句话就会人头落地!”牧歌作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说道。
“犯点小错就要掉脑袋,这样不是草菅人命?”赫连和雅声音疑虑,有种不忍心的感觉。
“娘娘这些您不用操心,国主要罚谁,那也是那人先有错在先,若是有人冒犯了小姐,以国主对娘娘的爱护,要那人的命又算什么。”牧歌意有所指地看向洛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