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着,我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然后这个念头就这么止不住地流泻开来,叫我瞬间就决定了要付诸行动。
于是,我默了一默,淡淡道:“我有话想跟你说,先放开我好不好?”
他有半晌没理我,我只好不停地揪他的手臂,终于,他有了些松动,徐徐地将手臂放松,我赶紧顺势就推开他的环抱,拉开些距离,转身面对他。
“呃……涵姑她已经答应会搬出醉红楼了,不过她暂时不想回管府来住,我就自行做主安排她先到我娘那里住一段日子,等过些日子再送她回来管府,你看行么?”
他先是惊奇地瞧我,下一瞬笑道:“大家一个个劝了姨娘那么多年,她都不肯搬出来,偏偏你一劝就成了,还是你行!”
“涵姑肯搬出来哪里是因为我……”我正想接着说,再一想,解释这么多做什么,“唉,反正你就说,请涵姑到我娘那里住成不成吧?”
“成,当然成,你是为了姨娘好,哪里会不成……只是,你是不是也该唤她姨娘?”他在挑我的刺儿了,可手上是柔柔的,正撩起我垂落的鬓发帮我别过耳后去。
我敛着眉任他帮我把鬓发理好,眼睫垂了半刻,躲开他后头的反问,只捡要紧的说,“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去接她……”
“我和你一道去。”他笑得温暖至极。
我则是抬起忽然沉重了些的眼睫,盯着他的黑眸,一字一字浅声道:“明日,我也打算搬回娘那里去住。”
他本来依旧徘徊在我的鬓边不肯撤回的手顿住了,眼尾唇角的笑纹也都滞住,就那么凝在脸上,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接着笑道:“呵呵,你想回去陪岳母几日就回去吧,刚好。我既然回来了,也该早早去看望她老人家的。”
我再次垂下眼睫。不知怎地。我竟没有勇气看他地脸。就连从口唇里吐出地话也没有那么定定然。“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是真地滞住了。滞了好久才算是讲出这么费力地一句来:“展眉……不要任性胡说。”
我摇头。“我是很认真地在说。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管府地事情理当还是由你来当家。管记自然也是。不过……我有一个请求。织染坊能不能再让我打理三个月。三月以后我会将织染坊整整齐齐地交到你手上。”
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份了。这真真是无可奈何。管府是当真不能再待了。可谁叫我还跟萧沉理打着赌。他和那些黑衣人之类又不同。得罪了他。那就等于我以后想要正大光明地生活也困难。所以怎么也要趁最后这三个月再努力一把。倘若真地不行。那就逃。反正逃跑地事情我也打点妥当了。管府并没有亏待我。这几年。我多少也有些积蓄。万不得已真到了那一日。我也不至叫自己走到穷途末路。
“那些都没什么要紧地!可是……”他握着我地肩膀。“展眉。若是有什么不痛快就跟我讲。若是想念岳母了我就陪你回去看看。不要说那些交不交地话……啊……”
我有些丧气。他要不要老是那样自欺欺人。我说得其实他根本就懂得。我不得已打点起力气来对着他有些不稳地眼眸。“我没有不痛快。过去地都已经过去了。痛快或是不痛快都不重要了。我只是想要离开。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对于他方一回来。就跟他讲要把管记扔给他地话。我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可是。终究要说地。也该是时候说了。
许是烛光照耀的关系。他的脸色较之前在山上的时候苍白了。“为……什么……”然后他只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再说了。”我已经厌倦总是在提醒他过去曾经发生地事情。那些不可磨灭的记忆总是翻出来说说讲讲,并不会很愉悦。
他就是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仿佛想从我的脸颊上找到一丝犹豫不舍,可惜,我知道我叫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