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听我说。”管沐云沉稳肃沉的嗓音很有用地阻止了大伙儿的争执,“我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其实,早在年初的时候,就和先生商量过此事,只是当时时机未到,才将此事搁置至今,眼下,仇人已然浮出水面,我哪里还有在这里干等的道理。”
“可是公子,此行毕竟太过危险……”文叔道。
“我想公子说得是,该是时候出去走走了!”清叔打断了文叔的话,平静道。
“老三你……”涵姑有些急,嗔怪着。
清叔转看着她,轻声道:“公子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公子,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如今他不过就是缺了些历练,咱们时时刻刻将他护着,不见得就是对他好。”
清叔说得是没错的,其他人听了,也都想不出反对的话来。涵姑就虽然不再多言,但脸色不郁,说了一声“我先回去了。”就径自往出走。
清叔看了她出去的倩影一眼,立起身,跟大伙拱拱手就随着也出去了。我想,他大概是去送涵姑了。
总之,管沐云出门的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伍叔陶叔和文叔坚持随他一同去,就在三日后动身。
此回出去,必然是艰险异常,有形无形的敌人,强大的对手,就算是一层层抽丝剥茧得到了真相,也不见得结果就会是好的,何况随时随地面临着危险,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安然回转。
大家似乎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是以人人的脸上都带着抹沉重,尤其一向大咧咧乐呵呵的伍婶,也是有些愁绪和担忧的。
这不一大早就把我拽上了,要我跟她一起去庙里烧香,给他们祈福。我明白伍婶的忧心,当然不会说不去,于是就早早和伍婶带上贡品上了马车。往郊外的“崇香寺”走。
在山脚下了车。我和伍婶要徒步上山。崇香寺就在半山腰上。好在山并不高。半个时辰也就上去了。
几百级台阶地头上。恢弘地寺门入了眼帘。崇香寺倒也算是座古刹。建寺三百多年。至今仍香火鼎盛。日日善男信女们由近处地几个城镇赶来。提着丰厚地贡品。指望着虔诚地心意可以换得佛祖地护佑。
说起拜佛。我就不太熟悉了。是以就跟着伍婶地步骤来。她燃香我就燃香。她叩拜我也叩拜。尽量也叫自己显得虔诚一些。毕竟是入了人家地寺门。尊重一些佛祖也是应该地。
哦。也不是全都跟伍婶一个步调。起码那签。我没抽。人地命运真要由那支签上看出来。还是挺麻烦地一件事儿。准了不准了。信了不信了地。总之哪一样都很累人。与其那样还不如不看。
等伍婶去解签地时候。我就独自在寺里头转悠。过往地僧人与我合什见礼。我也回礼。不知不觉就离大殿远了。果真是几百年地古刹。院子里盘根错节地古树一棵又一棵。此时早过了僧人早课地时辰。也没有撞钟之声。但院中小僧在“唰唰”地清扫。古树上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好似将这一方天地隔绝于尘世之外。自成了一处清幽。身处其中。倒也是颇有些意境在地。
因而我暗道此回不虚此行。也是有所得地。于是依旧欣悦地顺着小路行去。此时迎面走过来了一位老僧。看穿着。大约是这寺中地主持之类。我合什一礼。正要与老僧错身而过。却不想老僧在我侧后方开口唤道:“女施主。请留步。”
此处除了我也没有别的女施主了,于是我转身道:“大师。有礼了,不知大师相唤,所为何事?”
“阿弥陀佛,此刻已近午时,女施主不到禅房用些斋饭么?”老僧面带微笑道。
“哦,家人正在大殿请师傅解签,我趁着等候地功夫就绕到里头来走一走,难道我在此处打扰了师傅们清修,真是失礼了!”我赶紧道歉。
“女施主多虑了,寺中本为众生瞻仰佛祖仰赖佛祖之处,又何来打扰之说。贫僧观女施主相貌,有广结善缘,亲厚众生之色,不知女施主此来是为斋戒清修还是祈福求愿?”
“此来是为家人祈福。”我回道。
“如此,女施主可曾求得签卦,贫僧无远,愿为施主一解。”老僧和善道。
我笑笑,“多谢大师,然我并未曾求取卜签,实乃命之一事,早知晚知本无两样,甚而早知抑或竟不如晚知。此一回惟愿至佛祖法相前焚香祝祷,尽家人之本分,祈远行人之平安,切不愿以手中之一签上下,来忖定家人此行之吉凶,一切端看天意如何罢。”
“呵呵呵,女施主此言,贫僧仅见。”无远抚着花白的胡须笑道。
我正要回言,一小僧上了前来,到无远跟前附耳低声言语了几句,无远听罢,面上带着讶异之色看向我。
我愕然,不明白无远缘何如此。
无远却接道:“女施主,一位施主自称是女施主的旧识,请女施主过禅房一叙。”
呃?旧识?我认识的人,谁会跟我同一日来这里?管府的人不可能,桑郁?珍雅?除了他们还会是谁?我想不出。
“就由老僧为女施主引路,女施主看可好?”无远言道。
我倒很想知道是哪个旧识,于是点头谢过,跟着无远穿过了连两座小院落,再往里走,却是个颇为宽敞的所在,但格局与前几座院落亦是相似的,不过就是院子大了些。
无远就停在了这院落里的一间禅房前,却并不进入,而是在门口宣了声佛号,再道:“施主,女施主到了。”听语色竟颇有些恭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