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清叔说,管沐云在醉红楼待了一日夜,然后就直接回了管府,老样子,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过,逐渐地,他知道吃饭睡觉,起居开始正常起来。
我这边,管记的生意还是忙乱个不停,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别的,就琢磨着怎么让酒楼的生意更好,怎么教银器馆的器皿更受欢迎。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久后,我收到了一张帖子。
一张指名给我的帖子。
“少夫人,这昌子钧在竞阳城生意场上的风评可是不大好,如今约您赴会,不知是何居心。”文叔敛眉细思道。
我手里拿着那张烫金的帖子,沉眸不语。
“的确不可不防。”清叔也提醒我。
我放下帖子,问道:“昌子钧与管家在生意上仿佛并没有什么摩擦,是么?”据我所知,管记生意场上的对手里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是没有,涵姑那儿来的消息,昌家是走运私盐起家的,前两年刚刚洗手不做,改做些货运的买卖。可是,也只是表面上的脱离,事实怎样,就不得而知了。”清叔道。
“私盐,”我重复着,他上回来管府,是为了造船坊之事,那么,有没有可能,为了造船坊,也就是为了私盐呢?
江、河、海之上,那可是自古私盐泛滥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大余王朝。行盐法,携带私盐十斤以上,或煎炼私盐一斤以上。即一律处死。
可是。重典之下仍有频多铤而走险之人。要知道。成了。就从此咸鱼翻身。更或者。钱粮万贯富甲一方者皆有之。
这昌家不就最好地例子。
“可现今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文叔忧心道。“何况。打咱们地造船坊设立起。他们昌家就惦记上了。他一个做私盐买卖地。就算归了正行。拿货运地名目做遮掩。可如今他又这么惦记造船坊地生意。岂能不叫人生疑?”
“昌家现在是这个昌子钧当家?”我问。
“倒也不全是。昌子钧他爹才是昌家地正牌当家。这昌子钧行二。虽不是长子。却深得其父信赖。得宠之势远胜其兄。”清叔沉吟道。
“这么说来,他的意思,就是昌家的意思?”他此次送帖子过来,倘若还是因为造船坊之事,如此一而再,管记也许就要打起精神来应对了。
“大抵可以这样说。”清叔接道。
“少夫人,不如,就不要去赴约。”文叔慎重道。
我改了沉色,笑开了,“文叔,不要这么紧张,都是生意人,大家见见面,谈一谈,再正常不过,如果我不去,反倒显得管记小气了!我倒是想看看,他昌子钧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凡遇到麻烦的问题,我向不算主动,可也不会完全被动等着别人来犯,躲终究不是办法。
“他约我去的是——‘醇和楼’,呵呵,好名字!”打定主意,我瞥了一眼帖子上的字,惬意而笑。
“我和文岱陪少夫人去。”清叔省得我的决定,平和地道。
“理当如此。”文叔见劝我不动,也附和道。
因而,此刻我和清叔文叔三人,进了这家唤作“醇和楼”的酒楼。
楼分三层,里里外外都恰如其分地运用了黑红二色,装饰虽奢华,却不失典雅,隐隐有些奢贵而不流俗的气派,细细品味,倒也配得起这“醇和”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