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兰向来守礼,在外人面前就这么绷不住笑出来,可见我当日的大作实在惨不忍睹之极。
就连我自己也强忍才不至于突然笑出声来。
阿萱虽然奇怪千兰的反应,不过她性子温顺,也没有深究,只是却有一瞬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瞅了我一下。我见了,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
桑郁此时凑上来道:“前两回见少夫人,好像都带着把七弦琴,想必少夫人的琴技定然了得!”
“那个啊!”我尴尬地笑笑道:“不瞒你说,我是才学了没几日,如今还是个半吊子。勉强弹出的几个音,还不知对是不对。”
“哦?”桑郁不信道:“少夫人过谦了,少夫人师承的定然是大家,就算是初学,假以时日,也必定出手不凡!”
我坦然一笑,“我可是连个正经的师傅还不曾拜过,又哪来的大家,我是怕没有恒心,学不好,也就没有兴师动众地请师傅来教,不过就是碰到了懂的就求教一些,平时就自个儿琢磨着练,我奏出来的琴,连千兰千秀都忍受不了,想来真是很难听的!”说起这事儿来,我就觉得委屈,于是又哀怨地瞅了千兰一眼。
千兰原本最经不得逗,可是百炼也成钢,如今已经学乖了,才不任我逗着玩儿,嗔道:“您又来了,本来谁也没说过您奏得难听,偏要把罪名往我们身上扣,害得我们冤得够呛,还真当您伤心了,紧着得哄着!”
完了!以后要换个花样了,这招不好使了!
我呵呵笑着装傻。“自家人,算那么清楚干什么!呵呵!”
千兰佯瞪了我一眼,我赶紧缩起脖子来,转向桑郁道:“呃,桑公子,祁山书院名师辈出,在琴技上亦是具备高深造诣,你在那里就读也有些时日了,定也是受益匪浅吧?”
“书院中地几位老师。各有专精。其中于何于夫子精于琴技。每每演奏时可见飞鸟停驻倾听。确然出手不凡。小生这些时日倒也学得了几分。不过可叹我资质鲁钝。离得老师真传还远得很。”桑郁郑重谦谨地道。
我听了。遗憾不已。“可惜女子不能去书院读书。否则。就能得这位于夫子地亲身传授。可惜。可惜。”
“少夫人倒不必感叹。小生不才。虽然琴技登不得大雅。但是记性还好。夫子所授课业尽在脑中谨记。倘若少夫人不嫌弃。小生可以将课上所得尽数转讲给你听。”桑郁地表情十足认真。
“此话当真?”我欢喜道。
“当然是真!”桑郁道。
“展眉求之不得。那以后就要烦劳桑公子。哦不。桑夫子了!”我学着男子状作揖道。
“不敢不敢,互相切磋,少夫人直呼桑郁之名即可,哪敢觍颜受少夫人‘夫子’之称。”桑郁惶急道。
我被他严肃的样子逗笑了,道:“那以后可不要说我这个学生不懂得尊师!”
“不敢不敢!”桑郁还是说着不敢,惹得阿萱千兰也笑出声来。
就这样,几人又说笑了几回,和桑郁说好,每隔个三五日就到阿萱的铺子里来,他再把夫子所授琴艺跟我讲授一遍,顺便可以常常探望阿萱。
我这才告辞,桑郁同依依不舍的阿萱送我与千兰上了马车回府。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回到了管府。
果然出去走走能叫人开怀,我此刻觉得神清气爽,不想早早就回那个叫我压抑的园子,就叫千兰先回去,她今日说好给我准备晚膳,一想起千兰做的美味,好心情又挑高了不少。
于是,我自个儿悠哉地走在接连管府各园的青石小路上。园子里偶有几个小丫头匆匆经过,正是晚膳前刻,下人们都忙着服侍主子准备用膳,主子早早用了,自己也好去吃。
我是园子里此刻最悠闲的,由东至西地溜达。还不到冷的时候,秋日的晚风习习吹过,舒爽着人的身心,我自在地仰头深吸一口气,还未等呼出去,眼尾瞄到一点烛光,那是悦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