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尘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云霓,眼底划过一道怔愣。
“你怎么来了。”
因为生病,他嗓音如含了沙。
云霓走进房间,心虚地抿了抿唇,声音小小的:“我来找我哥的,他说他在你家,我就过来了……”
“嗯。”
陆骁尘喉结滚了滚,敛睫,浑浊的眸色清澈几分。
“骁尘哥哥……你还好吗?我看你状态好像很差。”
云霓走近更看清了陆骁尘的神色,男生的眸中透着困意,唇线平直,稍稍昏暗的房间里,他侧脸轮廓硬而漆黑,整个人仿佛笼罩在压抑的气场里,一看就是生病了。
她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心尖顿时被揪紧。
他看到她眼眸中流露的担忧,很快掩去自己倦怠的神色,“没什么事。”
他从来不愿将自己这样的一面示于旁人,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他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不愿意见任何人。
可云霓哪里听不出来他是在逞强,她拧起眉,忍不住道:“可我看你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我听我哥说你不吃药,头上的伤口都发炎了,你不赶紧处理一下吗?”
陆骁尘舔了舔唇,垂着眼没吭声。
无论是生病,还是心情不好,这两点都那么清楚地写在他脸上,可男生嘴里却偏偏不承认。
云霓被他无所谓的态度弄得着急,刚要说话,就见云枫走了进来。
他端着碗白粥,放到陆骁尘的桌面:“我刚接到陈教练的电话,他让我去体校签个文件,我得先过去一趟,晚点再回来,你赶紧先把药吃了。”
陆骁尘淡声开口:“不用再过来了。”
“……”云枫轻嗤一声,“你他妈以为我想管你啊,我今天不来你这儿你搞不好直接烧晕过去了知道吗?!”
云枫懒得跟他打嘴炮,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了现金给云霓,“走吧?一起去学校。”
云霓目光落在陆骁尘身上,犹豫了下,道:“哥,要不然你先走吧,我不着急,可以这再待一会儿,顺便监督骁尘哥哥把药吃了。”
她还是放心不下他。
云枫点了点头,“行,你好好监督他,我应该过一会儿就回来。”
他拍了拍陆骁尘的肩:“你赶紧把粥喝了。”
云枫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人。
“骁尘哥哥,你先喝粥吧?”她走到沙发旁边,软声劝他,“不喝粥是吃不了药的。”
她感觉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小孩,需要她去哄:“就算是心情不好,你也不能随便对待自己的身体呀,你这样真的很让人担心。”
陆骁尘在听到她的那句“担心”,心头波动了瞬,可仍旧垂着眼,情绪晦明难辨。
云霓能够感觉到他心情不好,可她也不好过问。
劝了许久,见他仍旧不愿意喝粥,她小脸蔫巴下来,忽而觉得自己的话显很单薄无力。
她知道陆骁尘有他的脾气,就连她哥都劝不动,她又能做什么呢?说不定反而让人觉得厌烦。
房间里安静半晌,末了她垂下脑袋,小声开口:“骁尘哥哥,你实在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她提了提唇角。
“我先走啦,你自己好好休息。”
云霓转过身,刚要走,手腕突然被温热干燥的手掌紧紧攥住。
一阵温热从手腕白嫩的皮肤蔓延到心口,泛开酥酥麻麻的感觉,云霓心微微一悸,惊愕地转头看他。
陆骁尘垂下的眼睫在眼睑留下淡淡的阴影,他默然几秒,低哑出声:
“伤口的消炎药在外面的茶几上,你哥下午过来的时候买的。”
云霓听到他这话,就明白他这意思是终于愿意换药了,她不禁弯起唇角:“嗯,我去帮你拿过来。”
陆骁尘直勾勾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沉郁消散了几分。
云霓拿了药和一杯温水回来,放在桌上,她从药袋里拿出酒精和棉签,而后看向他因为发炎而发红的伤口,细眉拧起,轻声问:
“我帮你上药吧?”
陆骁尘往沙发里头挪了个位置,淡声朝她道:“坐下来。”
云霓在他旁边坐下,一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先帮他消毒伤口:“你这伤口没有拆线肯定不能碰水的,何况还是雨水呀,要是严重点的话会化脓的,化脓很可怕的……”
女孩温软细腻的声音从贝齿中滑出,甜甜糯糯的,就像是一阵清风,一点点抚平陆骁尘心中的烦躁和沉闷。
他忽而想起当年他弟死的时候,外公外婆来到家里,骂陆岳荣为了只想着赚钱,当时外公直接拿起一个陶瓷花瓶狠狠砸到地上。
后来所有人都走了,他一个人蹲下来,去收拾地上的陶瓷碎片,可不小心割伤了手,血流了出来。
他疼得去房间里找桓茗兰,“妈妈,我手流血了……”
他想让她帮他包扎一下,可是桓茗兰就只是呆呆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反应都没有。
后来他受伤的时候,再也没想过找别人。
陆骁尘注视着云霓,目光灼热深沉。
他想起昨天,她帮他换药时也是这样温柔而柔软。
所以在刚刚她要走的时候,他心底那股“想要她陪着他”的念头强烈到控制不住。
他可以推开任何人,可他却发现,他唯独舍不得推开她。
云霓给伤口涂上消炎药,最后给他重新包扎好,唇角点起梨涡:“今天我包扎得没那么丑了耶,喏你看看。”
她给他照照,男生看着,扯起嘴角:“嗯,好多了。”
她把药收拾起来,把白粥端起给他:“你先喝粥吧,喝完再吃消炎药。”
陆骁尘接过。
云霓走去窗户那边,把窗帘拉开,又把房间里的灯打开,最后坐回他身边。
她看着他安静喝着粥,知道他心情不好,就主动和他搭话:“骁尘哥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今天收到通知,我广播部第一轮面试过了呢。”
陆骁尘唇角懒懒勾起:“我还以为你是去一日游了。”
云霓气鼓鼓:“才没有呢!不过我听说我们大约是两百个人最后要选出十个,这十个人还要参加实习期考核,最后只能留下五个,竞争特别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