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故事讲完了,让我们把时间放回到正常的维度。现在是二零一三年八月份了。
“肖音辞职了吗?”我点起一支烟,让烟味在我嘴里回荡了好几圈我才把它吐出去。
“嗯,刚刚辞职了,”张志远点了点头,看着我的眼睛很是复杂。有惋惜,也有不解。“你要不要去送送她?”
我叹了口气道:“都是故人,还送什么。见面了反倒尴尬,现在的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了,我去送她的话,我用什么身份?客尘的妹妹,还是肖音的妹妹?真是可笑。”
张志远劈手夺下我手中的烟,然后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客京!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我也好帮你承担啊!你别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我……大家很担心你的知不知道?”
“呵呵,”我定定的看着张志远,“张志远啊,没想到现在的你还是这么幼稚,你说就算我告诉你了有什么用,何况当年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我有什么要告诉你的。”
“什么都没发生?”张志远彻底被激怒了,双手用力的抓住我的肩膀,“什么都没发生?你竟然告诉我什么都没发生?你当我是傻子吗?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的话,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什么都没发生,我们……”
“我们怎么了?”我呵呵冷笑,“现在的我是什么货色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张志远睡过的女孩子你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要是你对我有兴趣,很简单,你把床铺好,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面子上,我不会收你钱的。”
“客京!”张志远吼了一声,看样子是要赏我一巴掌,但是张志远的手掌迟迟没有落下来。张志远语气缓和下来,“客京,当年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客京,你现在能不能……”张志远顿了一下,大概是想着措辞,“能不能回到从前的样子,我不希望你有多能干,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你放心,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的,我保证。”
“你是傻子吗?”我冷漠的好像就不是我自己一样,这十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说话方式,哪怕是和张志远。“你还和那些无知的人一样幼稚,你知不知道,这世上的道路有千万种,但是不管你走哪一条,只要你走上了,你就不能回头。现在你好歹也是天远公司的董事长,这点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张志远痛苦的抱住头,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深处,“我不是不知道,而是我不愿相信。”
声音低沉而痛苦,就好像是一只失去伴侣的野兽在草原的深处无奈的咆哮挣扎。
我心一软,我说的话终究是太过分了。这么多年来,张志远和客尘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好。尽管他们不知道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当年我离开客尘的住处之后,我去了另一家公司,那个时候的我勉强算是有点工作经验,混得也还算不错,起码温饱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还是选择回到了天远公司,只是和客尘已经形同陌路了。
张志远和客尘抱着对我的愧疚,一直无形的保护着我。可是由于我对自己深深的厌恶,我却不愿意让他们保护,我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技巧,游走于形形色色的人当中。我也不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和客尘他们在一起,内心里能感到舒服。
但是每次见到客尘的时候,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换了另一种语气。我知道我回不去了,我不能让客尘看出我的软弱。
张志远对我更是纵容,无论我要干什么他都默默的支持,尽管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在客尘走后,张志远已经是我的最后一个朋友了。对于这最后的一个朋友,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我下意识的用和客尘说话的语气,但是下意识的又感到后悔。我的内心不断地对我说,客京,这可是你最后的一个朋友,你要是连这个朋友都没有了,那你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我把张志远抱在我的怀里,像母亲安抚自己的儿子一样拍着他的后背,“张志远,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就算你不愿相信,但是你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客京了。”
忍了许久,张志远的泪水还是滑落下来,我从来没见过如此软弱的张志远。当年的张志远干那种弑父的勾当都没有流过眼泪,现在张志远却哭了,在我的面前。
“客京,”张志远搂住我的腰,“这么多年了,我的心思你不是不明白。是,我以前的确是个混蛋,但是现在我不再和以前一样了。这十来年我从来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这你是知道的,我敢对天发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结婚好吗?”
我叹了口气道:“张志远,我不是嫌弃你,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去嫌弃任何一个人,我现在比谁都脏。但是结婚的事情,我现在真的不想结婚,我这种人不配得到婚姻。”
张志远沉默了,任由眼泪在脸庞干枯。
安静了许久,张志远突然问道:“你真的不去送送肖音吗?毕竟你们以前感情还是可以的,而且肖音一直在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只是她一直见不到你罢了,她对你还是挺关心的。”
“我知道,”我下意识的又想点烟,但还是忍住了,“可是现在的我还配她关心吗?当年永远都只是当年,肖音是个好女孩,希望客尘能够珍惜吧。”
张志远轻轻笑了笑道:“客尘那家伙可真是艳福不浅,都有女孩子追到江西去了。我怎么就没那个福分。”
我也笑了,“当年堂堂的后勤部总经理,现在天远公司的董事长,还愁没有女孩子喜欢?你少来吧,当年就属你女孩最多。再说了,肖音和客尘的确是挺配的啊,我当年就支持肖音和客尘。对了,肖音的票买好了吗?”
张志远道:“买好了,这个你放心,我们天远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员工的,哪怕是一个辞职的员工,不然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拼碎了脑袋也要挤进天远公司。更何况肖音还是我们的朋友,我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那就好,”我点了点头,“火车票还是机票?”
“机票,直接到南昌的,下了飞机我安排了人接,直接就送到你老家去了。”张志远嘿嘿一笑,“你看,我这个服务够贴心吧,怎么样,是不是吃醋了?”
我笑道:“你就别逗我了,客尘都走了,我有什么好吃醋的,哼,也就是我懂得谦让,不然全世界的女人加起来都争不过我。”
张志远道:“那是。”
又沉默了一会儿,我想着找些话题,突然想到当年的事情,于是就顺口问了出来,“张志远,当年董事长受到的那个威胁你是怎么处理的?”
话刚说完我就觉得不对了,在张志远面前提张天远的事情这很明显不是很道德。也就是我,换做是一般人的话,估计早被张志远给撕了。
“不好意思啊,”我诚恳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张志远站起身,叹了口气道:“没事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当年的事情一句两句的说不明白。当年我父亲他迫于压力最后妥协了,我一直认为威胁没有那么大。可是直到我现在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我才明白了他当年的难处。我也不瞒你说,这个威胁是解决不了的,背景太深。所以我不得不采用和我父亲同样的办法,那就是合作。”
“合作?”我问道,“你把天远公司的股权分出去了?”
张志远点点头,“嗯,分出去百分之十,代价是那个人必须做我们天远公司的保护伞。要是我们天远公司出了任何的事情,他都有责任帮我们承担。”
我耸耸肩,“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交易。”
张志远微微一笑,“还行吧,总之不是那么亏。”
好了,这会儿也扯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走了,我站起身,“张志远,今天来,主要是有件事要和你说。”
“辞职?”
我愣住,“你怎么知道?”
张志远笑笑,“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