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成左右看看,曹性瞥了一眼魏续,站在自己身边的张辽则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一番比试下来,侯成还微微喘了粗气,那少年倒仍气
定神闲。
“既有这般武艺,何必在厨房里磋磨时光。”吕布说道,“我给你换一份差事,去高将军营中如何?”
他大吃一惊,上前一步,“小人胆小,断然——”
“……不要你从军,高将军操练士卒时,雇你做个陪练的便是。”吕布说道,“既然比你往日的活计辛苦,禄米便——”
他习惯性地伸出两个手指,刚想说“两倍”时,忽然想起了前几日严氏哀求之事。
要说这些女人有胆识,她们夜间听了风吹草动都要害怕,疑神疑鬼;要说她们没胆识,董相国自雒阳发公卿宗室与先帝陵墓而流落出的那些首饰,她们倒是争相求购,半点不忌讳那东西是从坟里挖出来的,死人头上抢下来的!
前不久牛辅夫人出去游玩时,发间戴了枚价值连城的金爵钗,立时令全城妇人又羡又恨,连严氏也向他闹了三天,全然不在意那枚金爵钗是灵思皇后遗物,原本应当陪葬皇陵,而不该戴在董卓女儿的头上。
……这些道理对自家夫人是说不通的,而且但凡他为严氏买了来,便不能冷落了魏氏,所以还是得节俭一点,省出钱来。
想到这里,吕奉先比了比两根手指,“给你加到二百石如何?”
看那少年一脸喜色地应下了新差事,吕布突然有点羡慕他。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当真“天赋异禀”,但二百石的禄米便能如此开怀,可见他身边那些妇人平日对他必然是没那么多要求的。
长安自有宵禁,但对这群武将来说没什么意义。
虽说吕布留了一下自家内亲,想让魏续留宿,但这位魏将军还是坚持着要出门。
“陆小哥独身回去,若遇巡夜的城尉,恐要多费口舌,我与他一路回去便好。”
……听起来是个热心肠。
但当马夫牵过马,陆悬鱼同其余武将一一道别,尤其是同未来一段时间的上司高顺小心地道个别,上马准备走时,她马上被雷焦了。
“魏将军,这不是我回家的路。”
“嗯,我知道,”魏续的声音在长安夜色中显得特别快乐,“今夜我做东道。”
她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小心问了一句,“什么东道?”
“雒阳城中有名的两个妓妇,绿
荑和丹椒亦至长安!我带你去见识一番!”这位除了喝酒吹牛讲黄色笑话外,似乎没什么别的爱好的大老粗脸上写满了亢奋,“她那里迎来送往!此时必还热闹着!”
【头好痛,我能悄悄宰了他吗?】她在心里嘀咕一句,这一次获得了黑刃的回答。
【这个的话,我觉得可以,咱们现在动手吗?】
【……………………】
“魏将军,小人实在不好这个。”
“你没去过怎么知道不好这个!”他嚷嚷道,“你不知道——”
……为了能让魏续赶紧闭嘴,她终于想到了一个新的理由。
“明日小人便要去高将军营中点卯,须得养精蓄锐,谨慎行事不是?”
魏续愣了一下,“这倒是,高顺那人很有点迂腐,也不知道姐夫怎么想的,将你安排去他那里吃苦。既如此,我便不留你了。”
他停了停,又快乐起来,“那今夜我自己去了!改日你寻了空闲,再来找我!咱们同去消遣如何!”
……天啊,这是什么草履虫才能拥有的快乐啊!
吕布手下这些并州将领的画风各自不同,如果用很不恭敬的一个比喻来试试的话……
魏续快乐得像只哈士奇,张辽笑眯眯的有点像萨摩耶,高顺大概可以比一比杜宾。
这位将军年纪不到三十岁,但更准确的年龄她看不出来,因为他长了一张好似永远不老,也从未年轻过的面瘫脸。
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在吕布那里喝酒时存在感微弱到无限趋于零,在军营中内穿铠甲,外套墨蓝细麻罩袍,坐在帐内一桩桩处理琐事时还像个武将,走出军帐,站在清晨的阳光下时,看着跟冷冰冰一尊铁魔像似的,这要是穿越到现代去哪个中学当教导主任,什么学生敢抽烟打架染黄毛啊!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行了礼,“高将军,吕将军派小人来此,可是需要小人同士卒演练剑术?”
高顺看了她一眼,“你的剑术,这里用不上。”
……哈?
“昨夜你与侯成比剑时,虽刻意藏拙,但身形套路我已看明白了。”高顺如此说道,“这些士卒学不会,学会了也没什么用。”
……这什么话!自从她来到雒阳城郊,开始吃饭睡觉打流寇以来,她的剑术就从来没吃过瘪好?!
但是她不自觉地两只眼睛气得要立起来时,高顺又看了她一眼,“你不信?”
他低声同身边一名军校讲了些什么,那名军校跑开后,鸣锣声起,令旗挥动,片刻间几百名军士拿了藤牌和长木棍,在演练场上结了个整整齐齐的方阵。
“去取钝剑来,”这位将军对她的气愤脸无动于衷,而是十分严肃郑重地看向她,“下场一试,看尔剑术能破我陷阵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