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年轻时是混社会的,后来做了官吏,但品级也不高。 也就是官油子。 荤素不忌说的便是这等人。 后来地位变化后,他就有些崖岸高峻的味道,谁特么敢和他开黄腔? 可今日就遇到了。 一个让他动心的女人,开口就骂他是娘娘腔。 奇耻大辱啊! “拿下!”梁靖下意识的喝道。 可喝完周围没反应。 反而很是奇怪的看着他。 这事儿…… 梁靖毕竟是混社会的,马上就知晓这个女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这时候需要来个解围的人。 杨玄走上前。 子泰……好兄弟! “来了?”杨玄问道。 赫连燕下马,“来了。” “皇叔呢?” “皇叔在潭州。” “若是不在又如何?” “你能如何?” “我领军破潭州。” 这…… 梁靖听出了些道道,正好王登又凑了过来,“老王,你是老兵部,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王登苦着脸,“这女子大概是皇叔的人。” “这我知晓。” “大概皇叔干了什么,惹怒了杨玄。” 赫连燕冷笑,“你若是敢去,我扫榻以待。” 嘶嘶嘶! 梁靖只觉得下半身都酥麻了。 这女人,长得骚,声音更骚。 杨玄笑了笑,“前脚说太平,后脚就特娘的越过陈州,突袭望饼,皇叔这是觉得我好欺?” 赫连燕看了梁靖一眼,“回头仔细说。” 这女人让王登都多看了几眼。 “真是骚啊!” 梁靖问道:“老王你可还能用?” “老王?” “老王!” 王登老脸通红。 一路回到临安城。 值房里,赫连燕一进来就摆摆手,“都出去!” “这不是潭州!” 杨玄坐下,阴着脸。 “急事。” 赫连燕坐在他的对面。 杨玄摆摆手。 众人出去。 赫连燕说道:“关上门,看好门。” 最后走旳老贼嘀咕,“这是要吃了郎君还是怎地?” 吱呀! 门关上了。 “你的门轴该上油了。” “你的嘴抹油了?” “杨玄!” “你特娘的来这里作甚?” “呵!再不来,你是准备去望饼还是攻打三大部?” “皇叔想作甚?”杨玄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缓缓喝着。 “待客!”赫连燕自己拿了茶杯。 “自己倒。”杨玄把茶壶放下。 “你这个昧良心的!” 从一开始,二人就在暗战。 都想争夺主动权。 但皇叔先动了,杨玄手握陈州军没动,所谓不变应万变,赫连燕的手段无功而返。 赫连燕拿起茶杯,红唇轻启,“宁兴来了使者。” “催促?” “前次使者来了,皇叔搪塞了过去。此次使者声色俱厉,说再无寸功,宁兴就要雷霆震怒了。” “为何不来陈州?” “你希望皇叔攻打陈州?” “他敢来,我就敢应战。” “皇叔珍惜与你之间的友谊。” 塑料的吗? “我就一条,撤兵!”杨玄身体前俯,目光炯炯。 “不可能!”赫连燕身体前俯。 二人之间面面相对。 “那就兵戎相见吧!” “好说!” 赫连燕起身。 “不送!” 吱呀! 门开。 老贼和王老二站在门外。 赫连燕冷笑,“我来,是想告诉你,皇叔说了,度过这个难关,自然有你的好处。” “他高看了自己。”杨玄冷着脸,“宁兴一句话,他便如同疯狗般的四处撕咬,这样的皇叔,他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 二人一番交谈,明枪暗箭,就一个目的:撤兵和不撤。 “子泰!”赫连燕突然媚笑,坐在了案几上,肉被压开,看着魅惑之极。 “皇叔对你不错。” “够了吗?”杨玄双手抱臂。 “什么意思?” “我问你,云山雾罩的说了一通,就想告诉我,别干涉此事,够了吗?” “杨子泰,你别不知好歹!”赫连燕蹦起来,炸毛了。 杨玄一拍案几,“赫连春那头豕,真当我不敢翻脸?” 赫连燕深吸一口气,“那你试试。” “哎!”杨玄叫住她,“外面有人寻皇叔。” “让他们自己去潭州。” 赫连燕大步出去。 “娘子!”梁靖拱手。 赫连燕看了他一眼,“呸!” 艹! 杨玄走了出来,笑眯眯的道:“恼羞成怒了。” 稍后,赫连燕出城。 稍后,杨玄出城。 二人到了没人的地段。 下马。 坐下。 “说吧!”杨玄招手,乌达弄了酒水来。 赫连燕板着脸,“当着州廨官吏的面,我被你喝骂一通,给足了你面子。” “你现在也能骂。” “我骂谁?” 杨玄无所谓的道:“我啊!” 赫连燕举杯,“赫连春那个蠢豕,自己寻死也就罢了,连带着我也跟着倒霉,若是还有下辈子,我发誓再不托生赫连家!” 呃! “情况很严重?” 赫连燕一饮而尽。 “上次的使者死了,是被你杀的。” “我何曾杀过什么使者?” “就在那五百人中,你可以不承认。” “无耻。” “宁兴来了使者,要查那五百人的死因,把尸骸都刨了出来,查出来了……确实是唐军兵器所杀。” “那还有什么问题?” “他们带来了一个大辽最出色的仵作。” “仵作说,使者虽说被斩首,可却能依稀看到被勒的痕迹,也就是说,使者弄不好就是被勒死的。” 杨玄默然。 “皇叔倒台了对你,对陈州没有半分好处,继任者会以击破陈州为己任。” 杨玄默然。 “你说个话。” “我能说什么?” “出個主意。” “啧!我敢打赌,皇叔绝对没让你问我这个。由此可见,你心慌了。” “杨子泰,别惹我!”赫连燕已经把一小坛酒喝完了,面色桃红,眼睛水汪汪的,“宁兴来人盯住了我,我是借口来三大部巡查,这才逃脱。” “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 “归降。” …… 梁靖在临安住下了。 “杨玄那边怎么说?” “杨使君去了城外,说是巡查。” “催促他派人去潭州。” “是。” 杨玄回来后,主动寻到了梁靖。 “子泰,来人,上酒。” “酒就不喝了。”杨玄看样子没少喝酒,走路有些晃荡。 “和那个女人喝酒了?”梁靖有些艳羡,“我纵横长安青楼,也未曾见过这等狐媚的女子,子泰好福气。” “那是潭州皇叔的心腹,你试试?” “罢了。” 杨玄喝了一杯茶,起身道:“安心待着,要不……先回长安也行。” 梁靖摇头,“不必。” “那就安心住着。” 杨玄颔首告辞。 直至他走后,王登才收回目光,开口,“他原先是什么样的?” “我刚认识他时,就是一个乡野少年,有些莫名其妙的正义感,为了晏城曾义愤填膺。” “可老夫方才看到的却是……威严。” …… “你还没走?” 杨玄回到州廨,却发现赫连燕回来了。 她恼火的道:“你和三大部是弄了什么?我刚出发,就遇到了三大部的游骑,疯狗般的连我都敢攻击。” “呃!”杨玄说道:“先前问了口供,被弄死的将领中,一人是驭虎部可汗章茁的妻弟。” “艹!”赫连燕骂了句粗口。 “小玄子,躺平了。”朱雀说道。 赫连燕坐下,默然看着杨玄。 “哎!你突然从风情万种变成了娴静的良家女子,我有些不适应。”杨玄是真的不适应。 赫连燕斜睨着虚空,“我恨皇叔。” “寄人篱下,我知晓。” “你不知晓。” “我知晓。” 杨玄仔细回想起来,自己的前十五年可不正是寄人篱下吗? 那种感觉让人迷茫……若是他继续在杨家生活下去,继续那种状态,一直活到二十岁之后,杨玄觉得自己会把杨定一家子当做是仇人。 在他最懵懂,最渴求亲情的年龄段,杨略揭开了他的身世。 让他对杨家的感觉非常复杂,恨意自然是有的,但也有十岁之前的快乐。 哪怕那快乐有些假。 “皇叔把我当做是男人使唤。” “呵呵!” “你笑什么?” “他定然把男人当做是牛使唤。” “你怎么知晓的?”赫连燕一怔,接着眸色迷离的看着自己白嫩的手,“他一直在戒备我,盯着我,我老是觉着脑后面有人。” “不该是背后有人吗?” 这话出口,杨玄就想骂朱雀。 “老蛇皮!”朱雀先开腔了。 赫连燕颔首,“你说的对,真是那等背后有人的感觉。我毫不怀疑,若是需要,皇叔会毫不犹豫的弄死我!” “那么……”杨玄觉得这是归降的前兆。但赫连燕若是归降,自己如何处置她? 丢在身边,阿宁会不会不满? 那么丢哪去? “可十日前,皇叔让我滚。” 赫连燕自嘲的一笑,“让我带着我的钱财,滚的远远的。” “什么意思?”杨玄提起了精神,“你把皇叔说成了老奸巨猾的狐狸,老狐狸在这等时候怎会让你滚?只会弄死你!” “没错,所以,我有些迷惑。”赫连燕强笑了一下,“他那一刻的眼神……” “是什么?” “是……慈祥。” 杨玄的脑海里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我一直以为,皇叔是头笑面虎,不会有仁慈这等东西。”杨玄发誓,在和皇叔的交往中,感受到的只有虚伪和冷酷。 “是。”赫连燕点头,“我临出去之前,看到皇叔缓缓举手,又半途缓缓落下。” “兴许是肩周炎。” “不,皇叔的后面藏着一个好手,举起手再落下。”赫连燕嫣然一笑,“我就成了一个死人。” 皇叔这是内心挣扎? “他杀你作甚?灭口?” “对,我知晓皇叔不少事。” “能让他灭口,说明危机降临。”杨玄抬眸,“皇叔呢?” “在望饼。” “那个老疯子!”杨玄冷笑,“为何不攻打陈州?” 赫连燕讥诮的道:“那个老疯子,临了之前,却讲了一把义气,说什么……本王刚答应了杨玄两边太平,男儿,说话算话。” “他带了多少兵马去望饼?” “两千。” “那个老疯子。” 两千北辽军攻打望饼县没问题,但奉州大军出动后,两千……有些无脑吧! “他这怎么像是去做样子呢?” 赫连燕点头,“他带的不是精锐。” 老狗! 杨玄已经摸不清皇叔的用意了。 “我想说,皇叔好歹对你不错。”赫连燕咬着红唇,“我有些不好的预感,要不,你陪我去望饼看看吧!” “凭什么?”杨玄乐了,“皇叔是北辽的皇叔,他的死活关我屁事?” 赫连燕站起来,看看左右。 然后,开始撕扯衣裳。 张嘴。 “杨子泰……” “我去!” 艹! 杨玄面色铁青,赫连燕媚笑,“我知晓你娘子就在后宅,若是我喊一嗓子,说你要对我用强,你说说,不说州廨的官吏会如何看,你娘子会如何?” “你这是想毁我的名声?” “你的名声,可我这边却是几条命。” “你逃你的。” “天下之大,我能逃哪去?” “来大唐也不错。” “我不想再做狗。” 稍后,赫连燕出去。 屠裳从屏风后出来。 “方才老夫能在她开口前弄死她。” 杨玄端起茶杯,“赫连春的生死关系到我陈州大局,她不开口,我如何寻到借口去看看?” “你……”屠裳一言不发出去,走到门边回身,“这等手段多教教老二吧!” “你觉着他愿意学吗?” 王老二正蹲在杂耍那里看戏。 “二哥来坐。”班主赵德殷勤的拿着小凳子过来。 “我不坐,蹲着好。” “蹲着哪好?” “你试试。” 陈德蹲在他的身边四处看看,“哎!全是女人的腿啊!” 王老二蹙眉看着他,“蹲着能修炼。” 呃! 陈德愕然。 梁花花表演了一套杂耍,一边擦汗,一边走过来。 “二哥。” “花花。”王老二起身,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陈德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整日优哉游哉的,究竟做啥?” “有事就做,没事就玩。” “那你明日可有空?” “啥事?” “老二!” 老贼出了州廨,冲着这边招手。 “啥?” 王老二回身。 “郎君叫你。” 杨玄要准备出发了。 “希望皇叔能活着吧。” 陈州蒸蒸日上,军民对他的好感越来越多……这个要紧的关口,最好别起大战。 …… 望饼县县城外。 六千余唐军正在和两千不到的北辽军对峙。 赫连春在阵前,微笑道: “死在此处……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