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丫头不知为何转了性子,早早便安生下来,所以这最后一个到场的,就变成皇兄您了。”少年微笑,语调说了个轻描淡写。
旁边坐着的墨绾烟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偷着别过脑袋,低声嘟囔一嘴:“又来了,明明是自己不愿意动弹,每年都要拿老娘当借口。”
“乐绾。”墨君漓挑眉,茶杯落桌一声脆响,墨绾烟立时噤声,转头冲着少年讪笑一下,端正了坐姿。
墨倾韵顺势递过去一块点心,让她多吃少说。
“这样,姑娘家贪玩也是常有的。”墨书远眉梢微挑,轻轻颔首,隔着过道,遥遥扫了眼墨绾烟,随即淡漠地略收了视线,看了看慕修宁,“慕小公爷,别来无恙。”
“劳殿下挂心,明远一切如常。”慕修宁低头假咳,规规矩矩地拱了手,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敏锐,他向来对这位五皇子厌恶居多。
且是那种无端的厌恶,他也说不上来具体缘由,但看着就手痒脚痒牙根痒,好几次他都有那个不顾君臣之仪、以下犯上的冲动。
就好似这位五皇子上辈子杀了他全家一样。
慕修宁无意识地蹙了眉,墨君漓余光瞥见他颇为纠结的表情,抬手给他倒了杯壶底浓茶。
“阿宁,喝水。”墨君漓敛着眉眼,拿手肘杵了杵身侧的俊朗少年。
后者怔怔捧杯,木然灌了一口,带着涩意的清苦茶味登时在他口中漫开,慕修宁陡然扭了脸。
“卧……滴嘞个关二爷诶,这玩意怎么是茶?”还是苦到他舌根发麻的浓茶!
慕修宁被那浓茶炸得瞬间清醒,一句粗口涌到唇边,生生被他扭成了“关二爷”,墨君漓听着他的叫唤闲闲摊手:“我桌上没酒。”
酒喝多了上头,上了头便容易暴露他的本来性情,是以墨君漓在外从不轻易喝酒,若有他人问起,就是滴酒不沾。
“阿辞,你做什么呢?”慕惜音好奇地托了腮,她发现自打五皇子墨书远入殿后,自家小妹就一直戳着指尖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到现在都还没停下。
“没,只是刚才宫人倒水的时候,不慎碰洒了点果汁。”慕惜辞弯眼,轻轻抬了手,被她按在掌下、由果汁勾勒出的花纹立时映入慕惜音眼帘,“阿姐,您看这像不像朵花?”
“嗯,很好看。”慕惜音笑笑,继而摸出了帕子,仔细替她擦了指尖上残留的水渍,小孩子爱玩是天性,但吃饭时可不能继续这样脏着手。
“我也觉得。”慕惜辞垂眸。
她任着慕惜音唤来宫人拭干净那块水迹,长睫遮掩了眼底波澜,其实她开始所画并不是花,而是道小小的奇门阵法。
对慕惜辞来说,想要从百十人中,锁定两个她化成灰都认得的人并不难,而那阵法也算不得高深,毋需朱砂黄纸,更用不上别的东西,那点果汁就够了。
至于方位,慕诗嫣所在恰是大殿东南一角,若将先前墨书远站着的地方设作中宫,则她正处杜门巽宫。
此门不利他事,唯利姻缘,她那会画的小阵也没什么特殊用途,不过是让正处中、巽两宫的玩意,红鸾大动,牢牢牵锁在一起。
——她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这辈子还能不能如先前那般恩爱。
慕大国师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