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会准备什么?要是刺客还有点意思,他好久没何人打架了,也好久没杀人了。
果然在四处溜达了一会儿之后他隐隐约约听见了一点儿琵琶声,曲调并不柔和,反而还稍稍带着些风雷之音,但整体乐曲的声音并不大,似乎只做引路之用。
云漠寒循着这乐曲的声音往前走,终于在御花园挺偏远的角落见到了人,那是个建得有些高的亭子,原是用来赏月的,如今亭子四周围了一圈鹅黄色的轻纱,在春风里惑人极了。
而那纱后面——
他定在了那里。
那亭子里有个紫衣女子,手里似乎还拿着兵刃。
应该是知道他来了,那女子转过身看着他,却没有行礼。
此时他面前的黄色纱帘被掀了开来,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猛然撞入了云漠寒的视线之中。
眉飞入鬓,刻意添了三分英气。
双刀髻、金步摇、额间点翠花钿,耳上明月宝珠。明丽的紫色广袖长裙上是层层叠叠刺绣的凤穿牡丹。
这副打扮……
还有这女子手中如秋水一般的长剑。
那剑看着很轻,似乎连刃都没开。
一副壳子而已,里面没有能撑得起这幅壳子的灵魂。
云漠寒嗤笑一声看着那女子继续在他面前舞着,到如今她都像没看见他似的,似乎在等着他走上前去。
这个女人应该不是宫外的,那就是那四十九个的其中之一。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愤怒过了。上一次还是在他把云漠若打个半死的时候。
但这个女人他不能随意处置,敢打扮成这样出现在这里,她身后的人也少不了。
云漠寒转身离开了。
这样相似的装扮,按照他选的后妃的年纪应该都是不曾见过的,那些女子小了安安近十岁,她们不会见过她在安阳城中难得参加几次宴会时候的样子,她们甚至都没有见过皇后。能帮她完成这幅装扮的只有安阳城里的老人。
尤其是那对金步摇。
金色的珍珠多难找,他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看得上眼的第二对儿再给风冥安制一副,刚才那女子头上戴的不过是简单的金珠而已,可那样式,当初那对步摇的图纸可是他亲手画的。
这是看着去年选的那和安安全然不同的女子没有引起他的一点兴趣所以今年干脆送了个如此相似的来?
这个女子留不得了。
但是他不能这样快处置她,要处置得不知不觉,不能让人察觉他是因为她装扮得像皇后他才要了她的命。不能有更多的眼睛盯着西疆。
云漠寒出了御花园迈向天福宫的脚步终究是停住了,他转了个方向朝着后宫走去。孝宁宫……终究还是要再去一次。
用术家警告太后没什么用啊……
而且今日这一幕,若说没有这后宫最尊贵女人的授意……怎么可能,毕竟如今要瞒过他在御花园里做这样一番布置……也就只有太后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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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出去。”
太后看着她面前的云漠寒心下一惊握住了孙嬷嬷的手。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恐惧自己的儿子。
云漠寒平静的表面下已是怒气滔天,他盯着太后屋中所有的宫人又说了一遍。
“朕说——都出去!”
“皇帝你疯了?!”太后看着身边的人仿佛逃走一般离开腾地站起来死死盯着云漠寒。
“太后送这么个礼物给朕,是已经想好了后果了?”
“那可是你亲自册封的一位美人,又不是宫外的人,争宠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妃嫔自然是争圣宠。”云漠寒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他撩起衣摆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了。
“皇帝要治理天下,这也没什么不对,但这些都是在我还是皇帝的前提下。”他说着看向了太后,语气依旧平平,甚至还有些闲散,但是那双凤眸里已尽是疯狂之色。
“太后以为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我从小就讨厌这座宫城。”
“你什么意思?”太后有些慌了。
“我还好好待在这里每天看那些看不完的折子、处理大汉各地发生的那些破事儿、应付朝臣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您是以为我很喜欢做这些事?”
“我乖乖待在这里做皇帝应该做的、必须做的事只是因为云凰是我的妻子。她是风家的女儿而我是她的丈夫。她是那么在意风家的名声,在意镇国公的身后名。”
“我不能让人把罪责放到她身上去,不能让史书工笔、让稗官野史说一句红颜祸国。”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早就走了,巍巍皇权,这偌大天下,我全然不在乎的。您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从来不在意这些。”
“所以母后,我再叫您一次母后,如果西疆那里还有您的眼线,如果明天在西疆追查云凰下落的还有术家的势力,您不会想知道后果的,我保证这一点。”
西疆!
太后听云漠寒说到这里身子止不住地摇晃,他们确实还在西疆寻找皇后的痕迹,毕竟那个女人决不能再回到安阳来,可找不到尸首便没有人会安心,她得真的死了才行。
如果皇帝发丧那在天下人心里她也就死了,可惜皇帝也是用找不到尸体这个说辞不肯承认皇后的死亡。这样一来西疆的铁骑军也会有最后一丝念想。
风家人打下了月凉,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乖乖死在战场上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回到安阳来?
可云漠寒说得是实话,太后没法不承认。
“您说,我如果不是皇帝了,如果我明天就扔下玉玺离开这里,我保证你们在大汉的国土上找不到我的一点痕迹。甚至我可以造就一个皇帝遇袭被人劫走的假象,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到那个时候,太后啊,您还能是太后吗?”
“或许那样也能如了您的愿,那时候您就可以尽情和所有想要争权夺利的人争斗了。”
“您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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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东施效颦惹圣怒自寻绝路,母子羁绊缠权势终断亲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