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欧阳家的人上门闹腾以后,我们就相互再不提起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渐渐的从这件事情中走了出来。我以为妹妹也和我一样,会被时间冲淡一切。”
“有一天,妹妹和我说,能不能在客栈大厅里给她开辟出来一块地方,她想在上面弹琴。父母已经不在,我唯一的亲人就是妹妹,这个要求我自然答应。”
“于是,就将这把古琴,安放在了大厅里。从那天起,妹妹每天都会在大厅里弹奏一首曲子。往后的日子,妹妹的曲子越来越悲伤,似乎又回到了父母去世的那段日子。”
“不同的是,妹妹的饭量越来越小,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最后,虚弱的连坚持弹完一首曲子都费劲。”
“看着妹妹这个样子,我焦虑万分。请了易州城好几个郎中来给妹妹治病。把脉之后,没有一个人开药方,都摇摇头走了。我不甘心,追到门外拉住了最后一名郎中,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郎中告诉我,这是心病,谁也没办法。并且告诉我,准备后事,妹妹的大限已经不远了。”
“听了郎中的话,我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无法接受,跪在地上求郎中开个药方。郎中以为我胡搅蛮缠,甩开衣袖愤愤而去。”
“三天后,妹妹走了。很安详,很清静的走了。”
说到这里,徐掌柜已经泣不成声。
肖尘掏出身上的巾帕递了过去,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抽泣了一会,徐掌柜止住了声音,又接着说道:“妹妹出殡的那天,欧阳公子突然出现在了坟头。之前那个英俊潇洒温文尔雅的青年已经不在,双眼深陷,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瘦的皮包骨头,幽灵一般的扑在了妹妹的灵柩上,嚎啕大哭。”
“后来我才知道,妹妹开始在大厅弹琴的时候,欧阳公子每天都躲在客栈的门外,偷偷的听着。他不敢进来,因为欧阳族长给他的话语就是,若敢再和妹妹相见一次,就将天一客栈夷为平地。”
“妹妹死后,欧阳公子无论冬夏,在坟头整整守了三年。衣衫篓缕,头发凌乱,跟个疯子没有什么区别。”
“欧阳家有两名公子,大公子在外地做官,指望着二公子继承产业,却没想到将他逼到了这步田地。便只能每天派人往坟头送饭。”
“后来,我也看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沦落下去,便到坟头找到了他。告诉他,妹妹的琴还在,若他愿意,可以来客栈,在妹妹弹琴的地方,抚琴思人。”
“从那以后,欧阳公子便成了天一客栈的抚琴人。”
“那这欧阳公子多久来弹一次琴?”肖尘不禁问道。
今天自己在这里也坐了许久了,也未曾看见这欧阳公子的庐山真面目。
“以前,每三天就来一次。只是最近好几天,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一直没有来。”徐掌柜道。
“他最后一次弹琴是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奇人,不能见识,多少让人有点遗憾。”肖尘淡淡一笑,说道。
徐掌柜沉默了一下,抬头道:“正月初四,对,就是正月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