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厉侗起床的时候, 感觉肚子有些疼。
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水灌下去，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的不适, 仿佛有刀子在拉扯。
厉侗皱眉, 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他看到桌子上烧了一半的蜡烛——昨晚挑灯阅读，蜡烛用得有些费, 懊悔地将其收起来, 锁进床头边的木柜里。
再从木柜里拿出一个包裹，打开后, 里面放着十几张干.硬.饼子。
饼子是真的硬，徒口咬根本咬不动, 厉侗便将其掰成一块一块放进热水里, 泡软了，再吃下去。
没有什么味道，只是单纯的填饱肚子, 他很快吃完, 拿着书本出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其他学子尚未起床, 厉侗放轻脚步离开，一天之计在于晨，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然后把昨日的学过的知识重新背一遍。
国子监足够大, 找这么一个地方还是很容易的，厉侗坐于山石上, 葱葱郁郁的绿枝遮挡住他的身影：“西伯积善累德, 诸侯皆乡之, 将不利於帝……”
学习讲究学而时习之，即便是学过的知识也要时时地温习，所以厉侗每日都会抽出半个时辰温习，今日也是如此，不过隐隐作痛的腹部还是影响了他，往常只背一遍就能流畅的内容，今日需要背三遍。
注意力也不集中，意识到此之后，厉侗叹了口气，决定先回去休息。
也是这个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咸香味。
这股味道引得他肚子轰鸣，分不清楚是疼痛还是饥饿。
厉侗尴尬的用手覆盖肚子，随即又听到了其他人说话：“哎，听说了吗，国子监要招人！”
“招人很正常啊，那么多的窗口，许多还是空余呢。”
“哎呀，他们招的是监生！”
这话不仅同伴惊讶，厉侗也惊讶极了，有心询问一下，但等他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远，厉侗见他们手里托着一个小碗，另一手拿着竹签，一边走一边挑螺蛳吃。
看着有些失体统，但如今，已经成为国子监学院里常见的事情。
甚至连夫子助教也会如此。
厉侗咽了口口水。
他是吃过饭堂东西的，知道那些食物有多么美味，可惜饭堂关门，新开的饭堂需要用钱购买食物，他舍不得将手上的补贴花出去，以至于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再尝到美味。
此刻闻着酱炒螺蛳的味儿，忍不住狂咽口水，望着两学子离开的方向，厉侗似乎下定什么决心，改变脚步，往饭堂的方向而去。
*****
“为什么要应聘我们饭堂？”
蔺荷坐在长桌后，目光看向走进来的学子。
对方虽然穿着相同的学子袍，但身上的配饰却价格不菲，一看便知道非富即贵。
果不其然，学子嘿嘿笑道：“进了饭堂，是不是可以每天吃到不同的美食？”
蔺荷挑眉：“即便不进入，你也可以每天能吃到不同美食。”
“那不一样，我要吃到最新的！”
学子理所当然道，“我还有钱，只要你招我进去，我可以给你七个下人帮忙。”
蔺荷无奈扶额：“抱歉，我们恐怕不能招你，下一个！”
……
整个早晨，应聘的人很多，但可惜不符合条件的也多，大多数是为了能够尝到新品美食或者单纯对国子监饭堂感兴趣。
五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哪里能干得了厨师的活，于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蔺荷给刷掉了。
休息的空隙，梅花抱怨：“以前觉得国子监的读书人像天上的神仙，高不可攀，如今才发现，他们除了会读书，其他地方一点儿也不靠谱！”
蔺荷笑了笑：“也不能这样说，每一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就比如我们擅长做饭，读书方面肯定不如学子专业，反过来他们也是如此。”
“道理是如此，但如果全都这样，我们还能够招到合适的人选嘛。”
“不急，再等等。”
蔺荷的目光投到门口。
早饭落幕，舞台变得空空荡荡，所以视线无所遮挡。
几株清丽的玉兰花在枝头开得亭亭玉立，不知从哪飞来的蝴蝶落于其上，于是随着风轻轻地摇颤。
她并没有奢望所有的人能够过来，实际上，即便家中贫困，也有许多学子不愿意勤工俭学。
所以机会只是给那些有缘人。
半盏茶的功夫，就在两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安静了许久的门口再次传来动静。
“请问，饭堂是要招人吗？”
厉侗犹豫地站在门口，探头询问。
梅花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没错，我们要招人，进来。”
厉侗走到两人前面的板凳上坐下，举止比起之前的那些人镇定许多：“不知道你们招的是什么人，每天需要在饭堂的时辰是多久？”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就不知道他是有备而来。梅花打起了些精神，心想这人说不定真的能留下：“需要吃苦耐劳，力气大有耐心，最重要的懂厨艺。”
最后一条要求刷下去了许多人，这个时代会做饭的男子还是很少的，尤其书生，错误信奉君子远庖厨，别说做饭了，就是洗个菜都难为他们。
像陆史虞那种，是少见中的少见。
谁知道今天除了陆史虞，又多了一个厉侗。
年轻人黝黑的脸有些发红：“不过在下只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
毕竟他的身份也接触不到什么国宴名菜。
梅花看了一眼蔺荷，女人颔首，于是她道：“家常菜就行了，因为我们招的是学子，所以只需要在闲暇的时间过来帮忙，每天不少于一个时辰。”
之后，顺便把需要做的活计和月钱讲明白。